「活膩了？還不滾！」他疏冷地沉聲低斥，眸中金色豎瞳乍現，身上爆發出一陣強烈的壓迫氣息。
帶着低氣壓的草木香氣驟然橫掃蛇群，那些失了智的長蛇通通被猛地掀開幾米外，跌在地上扭動着身子，眼裡的紅光隨着身上的黑氣一同慢慢消退。
群蛇像是突然驚醒，紛紛重新圍向柳妄之，一個個恭敬地立着身子，蛇頭點地親吻地面，嘴裏紛紛嘶鳴着，不停地說著「蛇君饒命」。
柳妄之對萬蛇的請求置之不理，讓我靠着他胸膛把我抱在懷中，低頭仔細查看了一下我的臉色，眉頭慢慢緊皺在一起：「被蛇咬了？」
「唔，是……」我虛弱的點頭，感覺舌頭都要麻得不受控制。
「誰咬的她，滾出來。」柳妄之那雙金色豎瞳里儘是冷漠，邊冷聲質問蛇群，邊用靈力劃開自己的手心，將淌出的血液湊到我嘴邊，「吞下去。」
濕潤的掌心覆上我的唇，帶着草木香氣的血液沾到了唇畔上，我來不及思考下意識舔了下唇，將他的血液帶進了嘴裏。
淡淡的鐵鏽味被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包裹着，瞬間暈開在嘴裏，我發麻的舌頭立馬恢復了知覺，片刻的驚訝後試着抬了抬手，發現身上所有的麻痛感全然已經退如潮水。
見柳妄之偏頭去看那些蛇，眼裡寒意橫生，我趕緊拽了拽他的衣領，窩在他懷裡低聲說：「咬我的那條小蛇已經死了，它們估計被控制了心神，所以身不由己，你……你能不能別去為難它們？」
柳妄之聽到我的請求，轉過臉來垂眸望着我，低醇的嗓音帶着股淡漠：「不是讓你先回去，你在這裡做什麼？」
「救……救人……」我抬眼看向抱着小狗愣住的婷婷，微微一笑。
「你倒是能耐，生死關頭不知道求助，還有心思笑？」柳妄之斂起眉，眼波清冷，「是不是還要我誇誇你，嗯？」
「……不用。」我站直身子，從柳妄之懷裡慢慢掙脫出來，抬眼囁嚅道，「不是你說的么……不能過於依賴別人，哪怕是你。所以……我覺得我能保護好自己，就沒去打擾你。」
柳妄之微不可查的一怔，微微眯起那雙豎瞳，眼底的小痣晃着抹冷艷的光，注視着我淡淡道：「白汀月，你學得倒是挺快，簡直是個奇才。」
我被他那捎着冷意的疏離目光盯得渾身一個激靈，正想開口解釋，這時上空的那間光獄突然被撕破了一道口子，千林君化作煙團從縫隙里沖了出來！
他憤怒地張嘴嘶吼一聲，骨化的蛇尾一甩，輕易掀開底下一戶人家的屋頂泄憤，然後在那戶村民的尖叫聲中，朝着柳妄之的背後直攻而來！
「柳妄之當心你後面！」我倏然睜大了眼，伸手握住他還在淌血的手心，焦急浮在瞳孔里。
柳妄之的目光依舊落在我身上，根本無動於衷。我看他冷着臉對身後的危險不理不睬，心臟都要飛出嗓子眼！
眼見着千林君口吐黑氣離他不出三米，柳妄之驟然反手擊出一道磅礴的靈力，耀眼的金光在眼前乍亮，瞬間將猝不及防的千林君猛地沖開數十米！
我被柳妄之的爆發力震得目瞪口呆，還沒來得及眨眼，便見他倏然騰空一躍，化作了一條泛着清光的黑鱗大蛇，轉瞬間與重新爬起來的千林君纏鬥在一起！
「哎喲打起來了！快看啊，大仙和妖怪打起來了！」
我的視線還在落柳妄之身上，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說話，頗為意外的回頭一看。
不知後面何時來了一堆村民，他們手上都操着柴刀和鋤頭，臉上氣勢洶洶，一副要出來干仗的架勢。
「爸爸！」婷婷抱着小狗，哭着撲進一個中年男人的懷裡。
男人緊緊摟着她，安撫地拍着她的頭，嘴裏說著謝天謝地，一顆懸着的心也終於放下。
「你們怎麼出來了，這裡危險，都回家去吧！」我擔心他們會被波及，趕緊朝着他們走過去，試圖勸說他們回家。
村民們見我一走動，那些蛇就跟着圍過來，頓時紛紛抄起手裡的工具，大步向我迎來。
「別怕啊汀月！我們是來幫忙的！」
「對！這些害人的東西，這回我們絕不會再怕它們！」
我瞬間明白了村民們的意思，這次他們不再瑟縮，打算團結起來，一同對抗後山的蛇群。
我見他們誤會了，趕緊擋在蛇群面前，張開雙臂把他們攔下：「別！這些蛇並無攻擊你們的意圖，若是你們還要繼續傷害它們，只會讓這場恩怨永無止境的延續下去！」
話音剛落，天上突然傳來一聲慘烈的嘶鳴，頓時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我轉身一看，只見柳妄之的蛇口咬在了一條渾身只剩白骨的大蛇身上，鋒利的毒齒卡入他的七寸，從白色蛇頭的後方生生掰下一根拇指大小的彎骨！
反骨被拔，千林君仰頭嘶鳴，痛苦地不斷扭動蛇身，大量的黑氣從他的身體里噴薄式傾瀉。
隨着黑蛇重新化作那抹高挑頎長的身影，散盡黑氣的白蛇跌落在地，生生在村道上砸出一個深坑。
人們嚇得退卻三步，緊張地盯着前面，便見坑中煙霧散盡，踉踉蹌蹌地走出一個衣冠凌亂、面色蒼白的清秀男子。
第五十四章：恩怨兩清
「咳咳……咳咳咳……」千林君青衣白髮淡成一道虛影，他捂住胸口嘔出一口血來，抬袖擦去唇邊血跡，挑起眼看向擋在他面前的蛇君，恨聲道，「虧你是堂堂蛇君，竟然……咳咳，幫襯這些無恥的凡人，甚至不惜跟同族反目！」
柳妄之衣冠整齊如初，他抬手用指腹抹去唇邊血跡，捏着手中那枚反骨，目無波瀾地注視着他：「無論是人是蛇，造下業果自當償還。本君知你冤屈，便不追究你禍害林秀村兩代人之事，如今仇也報了，你若再執着下去，自食惡果的終將是你自己。」
「我有什麼錯！」千林君的目光巡視過那些村民，清秀的面龐因恨意猙獰，「當初我一腔赤誠，愛他們，護他們，教他們生存之道。但他們的祖輩做了什麼，又是如何待我的？！」
「他們不僅害我修為一朝盡廢，眼睜睜地看着我被雷火焚燒還見死不救！甚至怕我報復，將我困在那石山裡活活枯亡，然後扒我鱗片，抽我蛇骨，還妄圖囚禁我直至灰飛煙滅！」
「我不甘，我不甘啊！」千林君扭曲的五官里淌下血淚，抬手指着村民們，仿若聲聲泣血，「憑什麼他們能無事發生似的一代代繁衍下去，而我卻只剩一縷殘魂，被所有後人遺忘？敢問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後兩輩的村民們根本不知當年後山發生的恩怨，見那妖物怒不可遏的控訴着他們，一個個四顧茫然，不知所措。
我輕輕抿唇，思忖片刻後邁步走到柳妄之身邊，朝千林君拱手鞠躬，當著所有人的面慢慢跪了下來。
柳妄之蹙起俊眉，對我的行為不解。
千林君安靜下來，垂眸看着我冷笑：「是你，白家的女兒。」
「是，我是白家的後人。」我伏在地上並未起身，聲音平和道，「當年都怪我家祖父一時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