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汀月柳妄之》[白汀月柳妄之] - 第6章

 「梅婆婆」見我不動了,心急之下返回來想拉我。
我一把拍掉她伸過來的手,指尖無意掃過她的衣服,「嘶啦」一聲,像是把一張紙給撕破了!
那東西見我弄壞了她身上衣服,當即拉下了臉,用一個我完全沒聽過的男人聲音,厲聲斥道:「好呀!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也不用費那麼多勁兒了!」
說著那東西猛地亮出尖銳的爪子,朝着我直撲過來!
斑駁的月影晃過,我瞧見面前的梅婆婆已經變了模樣,而那東西,分明是一個紙紮的老太太!

第二十一章:後山逃生
紙人老太是用白紙做的皮,竹條編的骨,五官用黑墨畫成笑眯眯的模樣,臉頰兩側還分別糊了團大紅色的顏料。
濃艷的腮紅和灰色的皺紋形成鮮明對比,慘白的麵皮搭配生硬的簡筆畫,這紙紮的東西無論怎麼看,都透着一股滲人的詭異。
被我識破了身份,紙人老太也不想繼續裝下去,轉眼間已經恢復成了紙人模樣,凶性也跟着完全暴露。
她高舉着一雙長了灰毛的利爪,從幾步外的坡上朝我飛身撲來,我呼吸一頓,兩隻腳凌亂的往後急退幾步,然後想也沒想,直接掉頭就朝身後下坡的方向跑!
「白汀月!你給我站住!」
紙人老太在我身後窮追不捨,本來紙紮的東西就輕,她跑起來的速度也快,身後不停響着紙張摩擦發出的噪音,「刷啦唰啦」的越來越近,在一片黑暗裡就跟催命咒一樣。
我的心臟在咚咚狂跳,聽見她在後面不停喊我的名字,還有那越來越近的紙聲,腳下步子更是越邁越大,一刻也不敢慢下速度。
先前摸到紅繩的手還一直沒有鬆開,此刻那片冰涼的蛇鱗就被我攥在手心裏。
薄而鋒利的邊緣幾乎要割破皮表刺進血肉,我壓根顧不得疼,抓着它奮力奔跑,邊使勁大喊:「柳妄之——!柳妄之你在哪裡——!救命啊柳妄之——!」
當初柳妄之給我這片蛇鱗的時候就說過,遇到事情就能用這東西召喚他。
我從來沒有試過,也不知道這樣喊究竟有沒有用,但眼下在這片幽深到不見頭的林子里,它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哈哈,你不用叫了,你們白家竟然蠢到去得罪他,現在他怕是新鮮感到了頭,不會再管你的死活了。」紙人老太像是聽了笑話似的,邊追着我,邊在我身後放肆的大笑。
我心裏驀地一沉,這才想起之前我爸對他做的事。
不說柳妄之本來就性子寡淡,這下舊債新仇疊在一起,只怕是被這紙紮的東西給說對了,他不會有閑心再來管我死活。
周圍風不動,樹不搖,幾乎沒有任何動靜。
我心裏唯一的希冀,就在這片陰冷的寂靜里,一點點的逐漸熄滅。
林子實在太深了,又是條往下傾斜的下坡路,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腳下忽然一個踏空,整個人控制不住猛地摔飛出去!
失重的瞬間我大腦一片空白,疲倦到快脫力的身體已經有些麻木,心知躲不過這一劫了,乾脆就閉上眼,任由自己就這樣跌倒。
就在這時,一道長條暗影從上空垂落,接着有什麼冷滑的東西纏住了我的腰,稍微帶點力度往上一拽,我眼見着要摔倒的身子立馬就被帶着騰空而起!
我大驚失色,抱着腰間的東西猛地抬頭看,只見一條渾身鱗片泛着清光的大蛇正盤在樹梢上,淡然垂下它修長的蛇尾,靈活地把我纏卷着往它身上拉!
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條黑色大蛇,眼睛頃刻亮起來,下意識主動朝它伸出手:「柳妄之!」
乍然間,白色煙霧裊裊升起,大蛇轉眼化作了一道修長俊朗的身影,男人結實的雙臂朝我張開,我掉進了他散發著草木馨香的懷裡。
心頭的激動,和絕處逢生後的驚喜交織在一起,害怕和惶恐顯得沒那麼要緊了。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緊緊摟着柳妄之的脖子,把整個人縮在他的懷中,兩手緊抓着他的衣襟,脊背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柳妄之垂眸掃了我一眼,手掌扶在我的脊背上,輕輕拍了拍,而後轉動目光,居高臨下地看向樹下。
「活膩了么,連她也敢動?」他神色冰冷,低沉的嗓音冽得像壺寒酒。
紙人老太站在樹下,歪着那張詭異的笑臉,語調怪異地說:「蛇君,不是說好不會幹涉我們么,您這是打算食言?」
「你們的事我不想管。」柳妄之的眼神帶着壓迫感,「但動她,現在還不行。」
我怔了怔,忽然從柳妄之懷裡抬起頭看着他,所有洶湧的情緒瞬間煙消雲散。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紙人老太有些為難,「畢竟是我家主人看上她在先……」
「是么,你確定?」樹梢漏下的細碎月光晃過他的臉,照得那雙桃花潭忽明忽暗,寒霜滿溢。
紙人老太瑟縮着退了一步,突然低頭噤了聲。柳妄之的手搭在我後頸上,微涼的掌心貼着皮膚,與我相觸的視線沒什麼情緒:「白汀月跟了我,想動她,起碼得等我膩了之後。」
「至於現在。」他微微垂眸,目光往樹底一斜,眼神如寒刃鋒利,「奉勸你們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以免自討苦吃。」
我不可思議的睜大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突然覺得這一刻的柳妄之,竟然陌生得可怕。
雖然之前一直清楚這條蛇的本性,也知道自己對他來說不過是還債的祭品,甚至也想過如果哪天他能膩了我,或許就不會再纏着我。
但這種想法被沒什麼溫度的說出來,難免還是詫異了一番。
不過這種詫異只存在了片刻,就被心知肚明的心緒打散,我清楚自己的立場,自然選擇不去鑽這個牛角尖。
紙衣老太應該是畏懼柳妄之的,見他都這樣說了,也不敢有什麼意見,更不可能有那個膽量,直接從他手上搶人。
她再有不甘,還是弓着身子鞠了個躬,妥協道:「好吧,希望您說到做到,不會讓我們等太久。」
話音落下,一道煙氣從紙人老太身上飄出來,而後那紙紮的東西「啪嗒」一聲,倒在地上不動了。
我伸着脖子去瞅那地上的紙人,看它身上的白紙都已經破破爛爛,活像個被隨意遺棄的廢品。
「別看了,已經走了。」柳妄之沒什麼情緒的說完這句話,直接單手托着我的臀,把我抱了起來。
這樹上太高了,他這突然一下站起來,我嚇得條件反射地驚叫一聲,一下又圈住了他的脖子。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移開目光,保持着單手娃娃抱的姿勢,寡淡道:「閉眼。」
我猜想他許是要從樹上跳下去,嘴上不說話,還是緊了緊摟他脖子的胳膊,乖乖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預想的下墜感並沒出現,反而有一種忽然往上飄起來的輕盈感。
微涼的風從耳畔呼呼吹過,樹葉的氣味更清晰了。
我的頭髮被風吹得滿天飛舞,和柳妄之的長髮纏到一起,他髮絲上的草木香氣淡淡地吹到我臉上,說不出的心曠神怡。
我實在憋不住,偷偷睜開了眼,視線豁然開朗起來,頭頂是廣闊無垠的澄澈星河,腳底是蔥鬱延綿的野林樹梢。
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他抱着飛在天上,在向著後山的更深處御風而行!
柳妄之淡然不語,一路抱着我掠過深山叢林,越過湍急的河流,正當我疑惑着他要把我帶到哪兒去的時候,他衣袂一拂,向著地面徐徐下落。
「到了。」柳妄之長身玉立,麟紋黑衫衣袂輕盈。
我從他肩膀上抬起身,轉過頭看向身後那方石洞,一臉的迷茫:「這是哪兒?」
柳妄之保持着單手抱着我的動作,邁開長腿往裡走,薄唇里漫不經心的吐出句話:「我住的地方。」

第二十二章:寒洞別天
這裡不是當初我爸送我去的那個蛇洞,甚至已經遠離了村子後山,是個從沒被人涉足過的地方。
我看着洞口垂落的蒼翠藤蔓,還有掩在兩旁的碧綠雜草,忍不住驚訝道:「你住這兒?那後山的蛇洞又是怎麼回事?」
「蛇喜陰涼,那處山洞沒什麼特別之處,只是恰好供它們乘涼罷了。」
柳妄之步伐穩健,單手抱了我這麼久說話都不見喘口氣,體力還真不是一般的驚人。
不過別說,進來這山洞以後頓時被洞里涼爽的空氣包裹,就像是大夏天裏開了16度的空調一樣,簡直有點透心涼。
我在後山跑了那麼久,身上的汗雖然已經被風吹乾了,進來後還是打了個寒顫,皮膚也應激的起了層雞皮疙瘩。
「還說什麼去我家避暑呢,你家這麼涼,都能當冰窖了。」我搓了搓胳膊,用埋怨的語氣打趣兒他。
柳妄之卻沒什麼反應,避重就輕道:「這不是我家,只是一個暫時落腳的地方。」
「暫時的?可你不是一直都在後山么?」我偏頭看向他的側臉,感到有些詫異。
「不是。」柳妄之的語氣沒什麼波瀾,「我來這裡,純屬為了白家欠我的東西。」
突然又提到這個敏感的話題,我怔了一瞬,搭在他肩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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