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北宋大法官] - 第二十三章 給他都給他(2)

,只見他腮幫鼓起,恨不得要將自己的牙給咬碎了,這個臭小子真是…….。
「許仲途!仲途!」
「啊?」
許遵猛地一怔,只見宋神宗、司馬光、呂公著三人已經離開,王安石則是一臉疑惑地看着他。
「仲途,你沒事吧?」王安石問道。
許遵拱手道:「我…我沒事。」
王安石又低聲問道:「你對此事當真不知情?」
許遵搖搖頭道:「我若知情,此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王安石又問道:「你認為此事會不會是有人在從中作梗?」
有!只不過就是那臭小子!許遵真是有苦難言啊!
王安石瞧他這表情,更是生疑,問道:「仲途,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許遵一看王安石滿臉懷疑之色,他也知道王安石如今的處境,真的是草木皆兵,心中權衡一番,這要不解釋清楚,恐怕會引起誤會,再加上他知道,王安石是肯定向著張斐的,於是將王安石拉到外面,低聲嘀咕了幾句。
王安石聽罷,頓時一臉懵逼,過得半響,他才道:「你…你說什麽?他…他這麽做,就只是為了那一紙公文?」
許遵點點頭道:「多半是如此,但我也是基於此事的結果來推測的,也有可能是他怕有人藉此攻擊他,故而想彌補這個漏洞。」
虛驚一場的王安石真是欲哭無淚:「我說仲途兄啊,你這也太迂腐了,他幫了你這麽多忙,你給他一紙公文又怎麽呢,這又不違法。」
許遵嘆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王安石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許遵納悶道:「介甫,你笑甚麽?」
王安石哈哈道:「這臭小子膽子還真不小,為了一紙公文,差點又鬧得滿城風雨。」
此案若要再翻,那是非常可怕的。
許遵哼道:「這話你倒是沒有說錯,這小子的膽子的確不一般,你可知他當初出獄幹得第一件事是什麽嗎?」
王安石問道:「他幹了什麽?」
許遵道:「就是狀告我讓他蒙冤坐了三個月的牢,向我索要賠償。」
「是嗎?」
「千真萬確。」
王安石哈哈笑道:「但是他都成功了,不是嗎?」
許遵不情願點點頭。
王安石道:「足見此人並非是有勇無謀,如此人才,你怎就不知珍惜,還放他去當什麽珥筆之民。」
他反倒是比較欣賞張斐,敢於行動。
許遵苦笑道:「我曾多次招攬他,可惜他看不上我府幕客。」
王安石道:「你就不知道舉薦其為官?」
許遵只是笑了笑。
王安石非常清楚許遵的為人,就連自己的兒子都不願意多給一絲照顧,也就不再多言。
……
那邊呂公著回到開封府,馬上命人火速為張斐辦下一紙公文,可是由於張斐身上沒有戶籍,根據他自己所言,這戶籍在沉船時丟失了,那麽這公文就辦不下來,於是開封府又順便補了一份京城戶籍給他。
這可是皇帝的聖旨,幹啥都快,不到一個時辰就全部搞定。
這後門走的,可真是潤滑油都不需要,且緊迫感滿滿,怎一個爽字了得。
「皇恩浩蕩!皇恩浩蕩!」
張斐緊緊抱着那一紙公文,眼中含淚地呼喊道。
呂公著道:「行了!行了!如今你已有公文在身,就談不上欺君之罪,你趕緊走吧。」
張斐又淚眼汪汪地看着呂公著,「小民給知府添麻煩了,小民……!」
不等他說完,呂公著一揮手道:「來人啊!將這刁民給本官轟出去。」
「別別別,我自己走,我自己走還不成嗎。」
張斐是十分狼狽地逃了出去。
「終於將這瘟神給趕走了。」
呂公著不禁是長長鬆了口氣。
主簿黃貴道:「如今他有了公文,不得天天來此訴訟?」
呂公著當即石化了。
……
張斐出得開封府,神色一變,望着手中公文,嘴角揚起一抹的得意的微笑。
突然,一隻手從旁伸出,擒住他的手腕。
他偏頭一看,驚呼道:「司馬大學士。」
「好小子!」
司馬光拿住他的手腕,問道:「你這麽做到底意欲何為?」
他當時其實也很慌,他是真的很擔心,王安石會藉此事向他發難,他甚至都認為是王安石授意張斐這麽乾的。
果不其然,這小子一出來,就是一臉的奸笑。
不愧是砸缸之人,這手勁還真的不小啊!張斐眸光閃動了幾下,手一揚,掙脫開來:「為了這一紙公文。」
司馬光疑惑道:「為了這一紙公文,你不惜以欺君之罪自首?」
張斐點點頭,道:「小民知道司馬大學士對於那場訴訟一直不服,而小民認為那場訴訟幾乎是完美無缺,唯獨小民的身份是存有異議的,只要將這個漏洞賭上,才算是真正的完美無缺,饒是司馬大學士也不可能翻案。」
司馬光直視張斐,過得半響,他微微一笑:「你未免也太小瞧老夫了,老夫的確不服,因為你並非是以證據取勝……。」
張斐笑道:「故此小民害怕大學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司馬光當即怒目相向:「混賬!老夫豈會與你一般,即便老夫要翻案,也一定會拿出確鑿證據,令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張斐點頭道:「那小民就放心了。」
心裏是樂開花了,今後即便你真的去漢陽調查我的身份,也不能以此來攻擊我了。嘿嘿!
司馬光見這小子眼中又閃爍著那種詭異的光芒,當即醒悟過來,當初為什麽輸掉那場官司,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一開始二人在堂上的地位就平等。
如今自己又放出狠話,更不能以身份欺人。
不禁暗怒,自己怎麽就記吃不記打。
我堂堂大學士,為什麽要去跟一個珥筆之民在律法上較勁。
可轉念一想,我這都大學士了,讀了幾十年的書,難道講道理還講不過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娃,這豈不是笑話。
最終還是傲氣戰勝了理性。
司馬光明知張斐在耍花招,他也沒有點破,要贏就要贏得對方心服口服。
他司馬牛就是這麽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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