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斬》[不問斬] - 018:世態炎涼

心跳愈發緊張,呼吸愈發急促,逃不掉了,但現在迎戰的話,自己這傷勢……
嘖,見鬼,這種時候進也不行、退也不是,早知會這樣,還不如殊死一搏,至少不會像現在這麼狼狽。
「來了!」
一陣劃破空氣的撕裂聲響從兩旁響起,咻地一道而來,凌厲的寒光,顯出兩把匕首刺來,左右包夾之勢。李長源一時無法出力起身,只得前撲倒地,迅速地躲過夾擊。
好險不險,沒有刺中李長源,兩把匕首由於出力過猛,半截扎進樹榦里。一時間,那兩黑衣人現出身來,着急的雙手抓柄、抬腿蹬樹榦,要把自己的匕首拔出來。
正是這個機會,李長源抬頭回望見這個場景,想着趁他們注意力沒在自己身上,趕忙起身準備逃跑。
一時着急心慌,忘記了其實追來的還有兩人!
李長源拖着受傷的右腿,才從布滿枯葉的地面上支起身,片刻的瞬間,後背兩道肩胛骨的位置,冰冷的刺骨——
兩把匕首,扎進了李長源的後背。
來不及反應疼痛,緊接着一人一腳,兩個黑衣人將李長源踢倒在地。
腳踝受傷,後背又被捅了兩刀,出血不止,李長源倒地之時,好似是傷及內臟,一口濃血從嘴裏噴出。
夜幕下,見不清泥土與地面枯葉上被自己的鮮血染成什麼樣子,但側臉貼地,鼻尖可以嗅到的,是微微發霉腐爛的樹葉、還有自己噴洒出的鮮血的腥熱味。
意識在掙扎,強烈且逐漸恍惚,自覺快要昏死過去。
「還……還不能死……」
能做的,只有咬緊牙關,一陣陣熱流淌過後背、流到腰間,然後,又從腰間兩側流下,濕熱的感覺,一股液體從自己後背流至接觸地面。李長源感覺自己緩了好久,才發覺自己後背兩道傷口在不停流血。
「差不多了,該結束了。」
另一個黑衣人冷笑補充道:
「挺能躲的,就是很可惜,提前被我們看見位置了。」
「下輩子玩躲貓貓,記得動作快點兒。」
說著,已經走近到腳跟後位置的黑衣人傳來一陣皮革摩擦金屬的聲響,斯拉斯拉……,是那人正用匕首皮套擦着手中剛剛染了血的匕首。
隨後便感知後背一陣涼涼微風,那黑衣人蹲了下來,握着匕首的手,不緊不慢地伸向倒地的李長源的後頸處。
馬上,就能割下頭顱。
……
…………
李長源恨不認命,但身體……無法動彈,傷勢太重,還有知覺,……全身劇痛的知覺。他知道,再過幾秒鐘,自己便會一命呼嗚,死亡前的這幾秒,李長源才終於想明白,
是黃強……是南坑城裡的那個地頭蛇,是他要取李長源的命,一切,都是為了錢,為了三百兩黃金的盤注,一賠二十,黃強能憑空套出六千兩黃金!
這六千兩,用李長源一條命來換,對黃強來說,絕對值得。
所以……
「所以,我成了別人算盤上的羔羊……」
不行,腦袋、身軀越來越沉,疼痛感漸漸麻木,意識越來越模糊。隱隱約約有什麼聲音,竟有些熟悉……,是誰在說些什麼,鐵牛宗的那些人嗎?
「不、好像不是,鐵牛宗里沒有女的……」
努力想着、想着,不知不覺中暈了過去,好似是失血過多,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秒前,李長源感覺後背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壓了下來,還有一陣冰冷的感覺觸碰到自己的後頸一側……是匕首……
……
嘎——
嘎——
嘎——嘎——
幾陣長鳴的鳥叫聲,將樹葉叢中卧倒的李長源喚醒。掙扎着張開疲勞倦怠的眼皮,迷糊泛藍的景象,漸漸清晰。
還是……那晚上的樹林,……樹林?
我、我沒死?
「啊、嘶……」
發覺自己好像還活着,稍有一絲高興,卻被一陣猛烈急促傳來的刺痛感打斷。李長源的後背,壓着什麼東西,他扭頭一看,竟是那天晚上追殺自己的黑衣人,他們……竟然都倒地不起。
那晚,發生了什麼?
有個黑衣人壓在了自己身上,正好是後背,那黑衣人的胸膛堵住了自己後背兩道出血的傷口,艱難地抽出麻木的雙手,將背上的黑衣人推至一旁,推開之後,李長源不敢懈怠,強忍着刺痛半坐起身。
感覺後背的創口已經結痂,暫時是不會出血了,再檢查自己右腳的腳踝處,也已經結痂。
情況已然沒有那麼糟糕,但……
咕嚕——
自己的肚子餓得咕咕叫,自己這是倒了多久?至少有一天一夜了吧。不知是幾日後的清晨,抬手看着自己的身軀,消瘦到發青,麻木與乏力,倉促地扶着樹木站起身來,猛然襲來的眩暈感差點兒讓自己再次倒下。
「不行、不能再倒下去!」
李長源為了保持清醒,一手朝自己另一隻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那一晚,感覺匕首已經觸到自己脖子上了,但,為什麼自己沒死呢,是有人救了自己么?不對,若是有人救了自己,那自己應當不會在這裡醒來。話說,那晚上恍惚間聽到的聲音,一個女孩的聲音,好熟悉。
是……
馬圓圓?
八成就是馬圓圓了,細想一番之後,李長源大概是明白了,是馬圓圓救了自己,可能是中途出現什麼意外,才沒有把李長源挪走到其他地方。
「這裡,還不安全。」
看着地上倒成一片的黑衣人,四個……還有一個不在現場。
李長源往逃跑來的路上一步一瘸地走着,時而抬手接身旁的大樹攙扶,不出百米遠,覓見了第五個黑衣人,那黑衣人也倒在了地上。
李長源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用腳尖點點、然後又下手把那黑衣人翻了個面,檢查完,並未看出黑衣人身上有何傷口。
「呼……,念修么,殺人不見血的手段,光是看着就膽寒。」
李長源自我喃喃着,但伸手貼在黑衣人身上的時候,驚訝地發現還有體溫,這人,沒死!再用手去探探鼻息,果然只是假死狀,可把李長源嚇了一跳。
這麼一說,他們這五人,豈不是隨時都有可能醒來!?
李長源頓時有些後怕,準備轉身火速離開之時,晃眼間看見了地上一點亮光。是黑衣人倒地時跌落至一旁的匕首,清晨初生的陽光映照在匕首的刃面上,折射的太陽光照進了李長源的眼中。
稍稍地刺眼,撥動着李長源緊繃的心弦。
「我這是逃一時……還是逃一世?」
……
「我要怎麼做,才能不用逃,我……我去結束這件事吧,沒人幫我,我就自己幫自己。」
短暫的思想鬥爭後,惶恐的眼神,漸漸轉變成冰冷凌厲的目光,回敬那把匕首,李長源上前屈身,將匕首拾起。走回到那個黑衣人跟前,心跳瘋狂着,卻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李長源,蹲下身去,一手摁住黑衣人的臉,另一拿着匕首的手,匕刃擱在黑衣人的喉口上。
咬緊牙,下壓使勁的瞬間,猛然抽拉一過。

噗呲一道血濺在李長源的臉龐上,不知是錯愕、還是勇敢的堅定,雙眼眨都不眨一下,看着這黑衣人從夢境中驚醒的目光,圓瞪的眼珠盯向李長源,片息之後,雙目空洞,
生命、消逝。
自我堅定着,仍是有些膽怯和迷茫,只有意念不斷警醒着自己,去做!
必須去做!
殺了他們,自己才能活下去!
起身之後,手染着的血,從溫熱變得彷彿刺骨的寒冷,從濕潤變得黏糊的噁心,腳步來到原先自己醒來的位置,這裡倒地的四個黑衣人,他們——
都像第一個黑衣人一樣,一刀斷喉!
了解此事,此地也不宜久留,撿起包袱,李長源用身旁地上黑衣人的衣衫擦凈了匕首上的血漬,拾起皮製的套子,將匕首收入套中。
離去。
不知去向何方,總之,南坑城是不可能再回去了。
走吧,越遠越好。
穿過稀疏的樹林,貌似走了有五六公里,已然是艷陽高照,正午時分,前方路面碎石平坦,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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