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斬》[不問斬] - 028: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客棧老闆平時會有興趣收藏和研究一些古玩,平常自己房間里會有一些文書和見不得人的小物件。對張文亮拿出來的這塊金牌,雖然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但上面早已不同於當下時代的字體,客棧老闆一眼也能看得明白。
不僅是看得明白,他還知道,這種古字體,只有在六百多年之前才有存在過。
這就意味着……懷揣此物之人……
張文亮比起一根食指豎在嘴前:
「噓——」
客棧老闆噤聲。
張文亮小聲說道:
「這是我的腰牌,寄存於你這放着,若是有什麼人敢來找麻煩,你就亮出這個,他看了之後自然會老實退去。」
「是、是。」
掌柜的連連點頭。
「收好。」
「好,好,我一定收好。」
鑒於張文亮嗓門沒有多大,這客棧老闆縱使激動不已,激動到心臟都快跳出胸膛,都不敢大呼聲張。
應完聲,掌柜的連忙伸出哆嗦的雙手,十指同時觸到腰牌邊緣,穩穩噹噹地將腰牌銜起,接而兩掌夾緊,把腰牌嚴絲合縫地包住。
「他若醒來不見我,欲尋我去向,你就替我轉告一下,說我半月之後便會回來,無需心急,在此處安居修養就行。」
掌柜的又是一通點頭應聲:
「一定轉告、一定轉告到位。」
「嗯,已無他事,不做叨擾,告辭。」
張文亮說完轉身要走,掌柜的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急忙抬手,剛想呼喊,張文亮隨即停住腳,所幸掌柜的沒有呼出聲,怕擾醒了李長源。
「還有疑慮?」
張文亮並未轉回身。
掌柜的哈聲低沉:
「這、這位祖宗,還有個問題,小的想問,就是,如果有來找麻煩的人,是一些小人、沒有眼見力的人,他們不識得這塊腰牌,那該咋辦。」
張文亮微微側着臉,冷冷言語:
「記得我的名字就好,小生,張文亮。」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掌柜的在櫃檯後傻傻愣着站了許多,嘴裏還小聲念叨着:
「張……文……亮……,嘶,張……」
待張文亮走出好些遠,這客棧老闆才醒悟過來,激動得猛然一拍大腿:
「是他啊,張公子!」
一時激動之後又被自己嚇得收住聲,瑟縮地朝李長源那桌看了看,沒醒、呼……
「好險,好在沒吵醒。」
「當家的,什麼張公什麼的?」
方才一陣功夫,值白班的小二下班,已從後院的後門那裡走了。現在值夜班的小二才來,在後院收拾完行當,出來到前台這裡問起模樣奇怪的老闆。
這老闆神神叨叨,扭頭對着小二說著:
「夥計,咱們要發了,要發了啊!」
小二卻是一臉疑惑,撓着頭皮:
「啥要發了?」
掌柜的想解釋,剛把雙手合起的掌心微微張開,想給小二看個明白,但一回想起張文亮的身份。這個真正的身份,只有自己知道,不由得一身冷顫,立馬又將掌心相貼的雙手夾在胯下。
一陣操作看得小二不明所以,對着掌柜的擔憂道:
「當家的,不要緊吧,要不,您先上樓好好睡一覺、好好歇一下?」
掌柜的變回一臉正經,甩着臉呼哧道:
「去去去,干你的活去。」
小二好心關照卻被訓斥,難受地歪了下嘴角,但也沒說什麼,轉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嘿,等等,回來。」
「咋啦,當家的。」
「去,把那位爺抱上去,給他安排個最好的空房,一定要讓他睡得舒服。」
小二沒有抱怨,該咋干就咋干。
此時門外街道安靜,遠處僅有打更人敲鑼的聲響。客棧內燈火敞亮,樓上客房一間間盡數熄火,只有樓道走廊處安置着的油燈還在照明。
小二馱和着李長源上到二樓,左轉第一間房,開門將醉得不省人事的李長源安放到床上。
脫鞋、褪去外衣、擦臉洗腳,該收整的都收整完事兒,小二熄了房間的燈,出房關上門,下樓來。
「小二,人放哪兒去啦?」
「你睡的那間房,保證舒適。」
掌柜的先是踮起腳,支棱起身板想發火,但想了想,立刻又把火氣消了去。讓那位爺睡自己的卧房,那確實沒問題……
「你過來。」
掌柜的招招手,讓小二過來,一副很是神秘的樣子。
小二彎着眉梢走來,又好奇又詫異:
「今晚你看着有點兒不太正常,講真,不去歇會兒?」
掌柜的一手跨過小二肩頭,將小二一把攬了過來,腦袋挨着腦袋,跟小二低聲竊語:
「小夥計,我跟你講啊,就剛剛你背上樓的那位爺,以後不管他犯啥事兒,就算他在咱客棧里殺人放火了,他都是對的,咱要罩着他,曉得不?」
「嗯?這都什麼事兒啊?」
「嘿,這你就不懂,總之就記得我說的,照我說的去做,准沒錯!」
小二直起身,抽下另一邊肩頭上的擦桌布,在掌柜的身前櫃檯上擦着似有似無的灰,一副毫不在意、搖頭晃腦的樣兒,嘴上念叨:
「我說,當家的啊,您老就別想着那些沒用的事兒了,有時間找財路,不如多招幾個夥計,您看,這跑堂的是我,後院喂馬的雜役也是我,洗碗的幫工也是我,雖然小的我是一人拿着三份錢,我也累,但也沒有您當家的累,我看您啊,也找幾個人,頂頂位置,找人把我的工位接兩個,再找人把您的位置接一下,您就當個甩手掌柜,他不香嗎?」
這一頓牢騷聽得掌柜的倒是不樂意了,他哪是擔心這個啊。
只見掌柜的又伸手把小二拉了過來,摟着膀子說道:
「你就這點兒出息,真是!來,給你看個寶貝。」
說著,掌柜的伸手把剛剛隨身揣好的腰牌掏了出來,偷偷給小二看了一眼。然而,小二根本看不懂這個腰牌上的字,只看出了這個手掌大的牌子好像是金子做的。
「這個……什麼牌子?」
「嘿,這你就不懂了吧,就知道你看不明白。」
掌柜的一臉得意。
小二噓道:
「不就是金子做的牌嗎,難不成還是朝廷下發給你的,免死金牌?」
頭一次見掌柜的這副囂張嘚瑟模樣,聽小二這麼說完,掌柜的甚至翻着白眼,把腰牌藏在身上遮得嚴嚴實實,揣好之後,攬住小二、壓低身板與其竊竊私語:
「跟你講啊,這塊牌子,莫說是現在江湖上的頂尖宗門勢力,就算真是朝廷來了,哪怕是他當今皇帝來了,看着這塊牌子都要低頭繞道走。」
小二一臉驚奇:
「這麼牛掰?」
「還能唬你不成。」
「這到底什麼牌子啊?」
掌柜的抬頭探出櫃檯,往門外瞅了一眼,覺得還是不安全,索性動身跑去把客棧大門的門扉關合。關嚴實之後,跑着回到櫃檯內,抬手擋着嘴小聲跟小二說道:
「你可真知道,數百年前乃至千年前,這丘晉大陸之上,還沒有朝廷的時候……」
小二嚇得一個激靈,立馬跳了起來,臉色都白了幾分:
「當、當家的,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啊!」
掌柜的狠狠使了個眼色,小二看是堵不住當家的嘴了,只能耷拉下臉,又彎下脖子聽當家的說——
「嘖,讓你漲漲見識還不樂意,又不是要造反。」
「您可小聲點兒,我害怕。」
「這牌子上就倆字,【隕仙】,你知道這隕仙指的是什麼不?」
「不曉得。」
「沒見識,告訴你啊,野史上有過記載,我可熟着呢,這千百年前的丘晉大陸上,就曾經有個龐大的宗門,名叫【隕仙門】,而現在我手上的這塊牌子,就是那宗門的令牌!」
「當家的……」
「想問啥?」
「這牌子……你從哪兒得來的?」
掌柜的猶豫了片刻,覺得小二應該不會亂說,小二的為人雖然不怎麼憨厚,但至少嘴巴嚴實,掌柜還是信得過,想了想,便也說了出來:
「我說張文亮、張公子,你知道是誰吧?」
小二思索着喃喃道:
「張文亮……張公子?……啊,難不成是那位張公子,您意思是說,那位張公子是!——」
「噓、噓,收聲!」
掌柜的趕忙伸手捂住小二的嘴,兩人安靜下來,兩耳細細探聽着門外有沒動靜。
一切寂靜。
手拿開後,小二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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