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想來本宮這一生倒像是個笑話，憑美顏皮囊得皇帝青眼，楊氏一門都得殊榮。可曾有人記得貴妃玉環，原是個孤女，因着貌美被武惠妃相看，成了壽王妃。從那時起，我的命就不再由我自己說了算了！」

她的唇溢開苦澀的薔薇，嘆了口氣。

「到後來，後來……」

思緒飛到虛空中，抓不住。

「後來，被自己的公公相看上，嗬，多荒唐，看來公婆的品味還挺一致。」朦朧中，她還開着絕命玩笑。

「他要我，我能怎麼辦？平靜的生活全被毀了。那次我才更清楚的意識到權勢的力量，兒子又怎樣，都只能在權力之下匍匐，乖乖交出妻子。世人說美貌是武器，可惜我這把彎月刀扎到的是我自己，捅穿的是自己的胸膛。」

放空的間隙，好像聽見誰在喊她的名姓，聽不大清，她也犯懶，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後來就飄飄搖搖到了今日，身為件禮物，一路被送來送去，是它的宿命。可她卻成了父子斡旋的工具，隨時被犧牲的物件，就是不算是個人！不算吧！呵呵。」

場景零散的串連其她這短暫的生命，彷彿是，從來沒依着過自己。

「以前是盛世的點綴，現在是亂世的陪襯。寵貫六宮的貴妃娘娘竟落得個荒山鬼的下場，自己都這般景況，那戰亂波及的民眾呢？前兩日道旁的婦人面色枯黃，想來是多日不曾飽飯，自己讓人給的饅頭不知她能抗幾天？可兩軍交戰，廝殺之下的人又有多少如她一般，流離失所，食不果腹？不計其數，不計其數啊。」

她想着這一路趕來的所見：凋敝的山村，踽踽的老婦，呱呱的嬰孩，見底的米桶，久不見的炊煙。

男子們都到哪兒去了呢？

糧食都到哪兒去了呢？

炊煙裊裊何時能再得見呢？

沒有人有回應。

她的疑問散落在風中，飄往山川各地。

「如果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你還會不會過這樣的人生？」

道人的聲音由遠傳來，「罷了罷了，原是我的錯失，但願下一世你能有由自的自由人生吧！」

他的浮塵一揮。

再看那人，早已不見。當真是空空仙人，來去無蹤。

侍女春桃匍匐在地上，見聲音淹沒，含淚跑上前：只見貴妃的冰冷身軀，再無生氣。

軍士喊着「貴妃薨逝，」四散而去，戰鼓敲響，戰事一觸即發。

只有她她跪在一側地上，眼淚流淌，為她送葬。

那天風沙好大好大。

沙土伴着風飄得哪兒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