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讓人僅僅是站在外面便感覺皮膚如刺骨般疼痛。

卻在冰天雪地里，一個少年徒步而行，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服，褲子也破破爛爛的，只有幾根針頭還插在褲子的破洞里，似乎也嵌入了肉中。

裸露在外的肌膚，全部紅腫了起來。

少年名叫方平，是距離鎮子三十多里外的一個小村子的村民，年僅十七。

方平瘦小的身軀卻拖着與其體格完全不符的黃包車。

而在黃包車內，坐着一個垂頭閉目的女子。

女子相貌頗為清秀，臉上卻有一道猙獰疤痕，讓人感覺不寒而慄。

「媽，到了。」

方平臉蛋顯得稚嫩，嘴唇略薄卻不顯刻薄，一雙眸子，黯然無神。

他輕輕放下拉拽着的車把手。

旋即，目光望着他來到的地方。

送葬館！

館內，有一個古樸的長櫃，幾張椅子，少年剛踏入門檻便看到了牆角有許多張蜘蛛網，看起來這裡已經許久沒有清理了。

除此之外，還有着幾口棺材，表面蒙塵。

坐在藤椅上的老頭見到似乎有人來了，終於挑動了一下眼皮，「來者，是要錢還是送錢？」

這句話對於方平來說似乎很難理解，半晌後他才開口：「聽說，你們是鎮上唯一一家送葬館？」

他的聲音沙啞而乾澀。

明明才十七歲，發出的聲音卻如七旬老頭。

「送葬服務，二十錢，概不還價。」

老頭看了眼方平，在他沒怎麼縫補過的布衣上停留了一瞬，自是能看出這少年很窮。

可二十錢，也是他這的底價。

「我知道。」

方平點點頭，「等我一下。」

說完，他才走出了門，跨入了車內。

最後目光在女子臉上停留了片刻，才拿起了放在女子旁邊的一個包袱。

包袱不重，方平每一步卻踏的很沉重。

在積雪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腳印。

直到再次進入了送葬館內，將包袱輕輕放在柜子上，然後一層一層的解開。

老頭默默無言，他送走了這麼多人，什麼情形沒見過？這少年還算好的！

至少他見過連送葬錢都出不起的，在他的館前跪了許久，想求一絲憐憫的。

可哪有人會給予憐憫？老頭也不會。

活在世上，誰不是為了錢？

方平解開層層包袱，其中還有許多稻草鋪墊，好不容易才翻找出了二十三枚銅錢。

「全部給你，麻煩給我母親辦的好一點。」

他顫抖着胳膊，雙手捧着二十三文錢遞了過去。

老頭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了一絲柔和，「都是苦命人，剩下三文錢你拿回去吧，我說了只收二十文錢。」

「把你母親搬進來吧，我親自為她送魂。」

他補充了一句，「這算是附贈品。」

啪！啪！

方平突然雙膝跪地，猛得朝老頭磕了幾個頭，「大恩大德…」

「別說這種，這種話我可聽不得一點。」

老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方平的聲音戛然而止，旋即一言不發的起身，目光在棺材上停留了一下。

傳聞，棺材是死者存放靈魂的地方，能讓靈魂得到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