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後》[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後] -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2)

晃不穩,自然就有些鬼魅。王姝眼觀鼻鼻觀心地越走越快,直到穿過了蜿蜒的小徑和亭台樓閣,在一個七間七架的屋舍前停下來。
袁嬤嬤提着燈籠在屋錢等著,看見莫遂領著人過來也沒說話,就示意王姝跟着進去。
王姝有點被這陣仗嚇到,安靜地跟進去。
門一推開,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彌散開來。裏頭是純木質鋪設的地板。擺設不多,很是清雅簡潔。沒有雕花的椅子桌子,只有案幾和蒲團。一面牆的書籍,案几上也堆滿了書信。身着僧衣端坐在案幾前的年輕男子手持一本遊記,聽見聲音抬起來頭。
烏髮沾著水汽,濃墨如緞。有的人朗朗如日月之入懷,頹唐如玉山之將崩。主子爺的樣貌不論幾次瞧都非常驚艷。哪怕此時他眉心緊鎖,神情不是那麽鬆弛也依舊如此。
屋裏就他一個人,沒有看到別人在,王姝緊繃的心弦忽地就鬆弛了下來。
「坐。」
王姝看了看,學着他的姿勢盤腿坐下來。
袁嬤嬤悄無聲息地送上了一盞茶。輕輕擱置在王姝的手邊。看這架勢不像是有事要算賬的樣子。王姝徹底放了心,默默地等着他開口。
燈火通明,帷幔輕輕浮動,燭光搖曳,屋子裏靜的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
「會下棋麽?」許久,清凌凌如玉石相擊的嗓音輕起,安靜得氛圍中激起王姝耳廓一陣酥麻。
王姝抬起頭,對上一雙幽沉的眼眸,心裏突突地一跳。
這人明明年歲不大,最多弱冠的年紀,樣貌也是那等年輕俊美的。不知為何,周身的氣質深沉得叫人不敢輕易造次。彷彿大聲說一句話,都是不對的。
她思索了下,謹慎地回答:「不會。」
正準備叫人拿棋盤的蕭衍行一滯,抬起眼帘。
「……但是你想下的話,我也可以陪着。」想了想,王姝補了一句。
蕭衍行:「……」
四目相對,空氣中出現那麽一瞬間的安靜。
「那你會什麽?」
「種田。」
「……除此之外呢?」
「吃。」
「……」
又是一陣寂靜。
王姝大概能猜到他是有事要她去辦,又不是傻子,都這麽明顯了。畢竟不是第一次見,上次見面,就沒見過這位爺有那麽多耐心。
「……爺你是有事要問我?」王姝不跟他繞彎子,直接開口。
蕭衍行大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直接的人,頓了頓。他外頭看向王姝。眼前的姑娘年紀還小,臉上還帶著些許稚氣。一雙眼睛清澈見底,靈動異常,想的什麽完全就在臉上。
「今日下午去了王家鏢局?」她都開口了,蕭衍行自然也開門見山。
王姝眸光微閃,腦子裏快速地過了一遍,點了頭。
「如何?」
「什麽如何?」王姝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
「你不是想將家業拿回來麽?就你王家如今的狀況。你覺得憑你一個孤女,亦或者你那養在北郊的弟弟,能成功拿回來麽?」蕭衍行約莫也看出了王姝的性子,有的話開了頭,後面就好說了。原本他是想要懷柔一番的。現如今看,似乎不用。
王姝心裏一頓,沒有說話。
見她聲色不動,蕭衍行倒也不急。只靜靜地看着她。他的一雙眼睛清冷又通透,王姝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心不由地打起了鼓。
「此事姑且不論,且說你的父親身強力壯,正值當年,卻突發急症,不到一年就去了。」清凌凌的嗓音不帶任何情緒地又道,「你心裏就沒有半點疑慮?」
王姝的神情瞬間一僵,抬起了頭。
這句話就彷彿被一到雷,敲在了王姝的心上,她不由地坐直了身體:「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說起來,父親三十三的年歲便英年早逝,這件事一直讓王姝很難接受。
她是知道古時候的人壽命短,平均壽命也不過三十歲。王姝一直覺得壽命短可能是時代因素,但也不是沒有過懷疑。可一來父親經常外出不在府中,身體狀況如何王姝不清楚。二來發現父親身體不適便請了無數大夫,都說是急症。
如此,才打消了她的疑慮。王姝的身體崩成一條線,悠哉不起來了。
「這只是我的猜測。事無絕對,得查。」
見她終於有了想要的反應,蕭衍行才淡淡地勾了勾嘴角。
王姝死死盯着他,人就是這般,有些事旁人不說,便也接受了。旁人一旦提出疑問,關心則亂的人便會跟着動搖。王姝忍不住腦中極快地回憶起上輩子王程錦去世前的情形。
她爹滿臉病容,枯瘦如柴的樣子,王姝一直不願意想起。此時回想,卻發現她爹去世已經是上上輩子的事情,隔得太久,許多細節已經記不清了。
猶記得她爹急症發的很快,人被送回家中時已經起不來身了。那時候她爹昏迷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極少。王姝貼身照顧了幾日,就被她爹以肺癆傳染趕走。
王姝試過趁他昏睡時去照顧,每次父親清醒了都不允許她進屋,直至去世。
「我爹他是肺癆走的,大夫都說是肺癆……」
蕭衍行端起杯盞,淺淺的呷了一口茶:「你若是想查,我可以助你。」
王姝瞳孔劇烈一縮,沒有接話。
事實上,她的心神還是被他一句話給打散了。想說這裏面沒有別的事,這些都是他的猜測。可她又不敢肯定,這裏面就完全沒有人為貓膩的可能。
王姝垂下了眼帘,心裏悄無聲息地泛起了波瀾。一點一點驚懼起來。
事實上,下午看到王家鏢局時,王姝就隱約地嚼出了點不對。王家家大業大,她一直以為是小地方人沒見過世面誇大出來的場面話。可事實證明,可能是她一葉障目了。此時這人提起她爹的死,未必是好心提醒她。明擺著有所求才會故意如此說。
王姝心裏清楚,但事關王程錦,她沒辦法不在意。
抬眸看了眼對面的人,王姝按捺住心中的波濤,悶悶吐出一口氣:「……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麽?」
「問。」
「主子爺姓蕭,是哪個蕭?」話已經到了這個份上,王姝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嗯?」蕭衍行眸光一閃,倒是有些訝異。
這段時日,他看似對後宅不管不問,實則後宅的所有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朵。王姝做的那些事,蕭衍行也一清二楚。就她做的那些事而言,這姑娘的秉性他也心領神會。
沒想到看着蠢笨,好似比溫家那個要聰慧一些?
「你以為呢?」
「大慶皇室蕭家的蕭?」
蕭衍行沒有說話,神情斂了斂,默認的態度不言而喻。
王姝心裏又是一咯噔。早有準備,真猜中了,還是忍不住震驚。
「家中行幾?」
「嫡長。」
皇室嫡長,不就是元後廢太子?王姝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那你與我父親可曾……」
「並未有過接觸。」
王姝急急追問:「那你怎知我爹的死有另有蹊蹺?」
蕭衍行沒說話,王姝卻也知道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廢太子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會出現在臨安縣,必然是有所圖。想到王家那被她窺見冰山一角的產業,他分明就是沖著王家來的。知道了這人的身份,很多事情就都能竄的起來。
王姝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蕭家的這趟賊船,她大概是下不了了。若這人沖著王家家業來,又怎麽可能會放她走?
關於王程錦的死,蕭衍行只是懷疑。畢竟他當初來臨安縣時,已經遲了。他的人尚未接觸到王程錦,王程錦就已經不久於人世。雖說時候他也曾嚐試將手伸進王家,不過都沒有成功。王家那個不起眼的毛氏還挺有手段,將王家圍得固若金湯。
他被貶至此,在裝瘋賣傻的掩人耳目,許多事情也不能大張旗鼓的去做。
暗地裏布置了一年,才將將收攏了一些勢力。王家那麽大的家業,他自然不可能輕易捨棄掉。但目前能做的,也只是悄無聲地地將王家嫡女納入府中罷了。
王姝抿著唇,兩手扣在一起捏著不自覺地用力,陷入了沉思。
若是涉及到政治斗爭,事情就沒那麽簡單了。
即便是他幫她拿回了王家產業,最後王家也極有可能會變成他的錢袋子。可是靠王姝和王玄之自己,真的能拿回家產麽?
即便真的能拿回來,蕭衍行能忍住不伸手嗎?屆時她又怎麽跟蕭衍行斗?
思索起這些問題,王姝不得不做取捨。
這人最後是坐上帝位的……
思及此,王姝抬起頭:「主子爺今夜找我有何貴幹?」
蕭衍行很驚喜這姑娘如此通透,話不需要說太明,她自能聽得懂畫外音:「借你王家押鏢隊一用。」
王姝一愣,笑了:「我還沒能拿回來。」
「不必拿回來,」蕭衍行忽地勾唇淺淺一笑,幽沉的目光彷彿能將人吸入其中,「我記得你王家近來不是要押送一批絲綢往龜茲去?添兩個人。」
王姝雖然知道躲不過,但還是忍不住喪氣:「……我有什麽好處?」
「你不是在找水田?」蕭衍行淡淡道:「北郊臨水寺後頭三畝肥沃的水田,給你了。」
話音一落,王姝立馬跪直了身體,一把握住了他搭在案几上的手。
蕭衍行的手跟他的人一樣,形狀優美猶如玉雕。指節修長,骨質均勻,白皙如玉。王姝不管他瞬間僵硬的姿態,握緊了上下晃動了兩下。激動的兩眼放光:「謝謝爺,爺你真慷慨!你真是個大好人!」
蕭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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