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直接來到街道辦找了劉大媽，她不想再給人換煤氣罐了。

劉大媽正在辦公室里調解一樁小夫妻打架的事。

周芸便安靜的坐在一旁等着，等那小夫妻又手拉着手一起走了，她這才跟劉大媽說起自己的事。

「你不想做了？」劉大媽很詫異。

當初，這給居民送煤氣罐的活，有好幾家都想做。

最後，她是看周芸可憐，男人不顧家，一個女人要養活三個孩子不容易，才將這活給了她。

周芸虛弱的點點頭，「劉大媽，不是我不想做，而是我這身體不允許。

昨天在廠里昏倒之後進了醫院，醫生說我這是長期勞累過度，缺營養，身子虧損的太厲害。

要繼續下去的話，怕是熬不過一兩年了。」

「啊？這麼嚴重！」劉大媽被嚇了一跳，但一想到周芸這些年的辛苦，心裏也就有數了。

她拿起茶缸，給周芸倒了杯水，「那就聽醫生的，好好在家歇着養養身體，這活……」

劉大媽看着周芸臉色那麼差，也是同情，「這樣，你現在顧不過來，那就讓你家小軍干。

小軍那廠里不也沒啥事嗎？一個星期就干這麼一天，好歹一月也能拿點工資呢。」

周芸知道這是劉大媽照顧自己呢，她接過茶缸，端在手裡，輕輕嘆息道，「也不知小軍他願不願干？哎。

這三個孩子，都被我慣壞了。

這樣，劉大媽，回去我跟小軍說一聲，若他不願干，您就給別人，不用給我們留。

若他願意干，我就讓他自己過來。」

「行。」劉大媽點點頭，「那這樣，下午四點前，他要沒來，我就找別人了。」

「嗯，謝謝劉大媽。」周芸道謝，放下茶缸，起身，跟着劉大媽一起，又在街道辦的財務處，領了上個月的工資。

不多，八十九塊二毛錢。

周芸立刻揣身上了。

離開街道辦，周芸徑直去了曹家。

曹家離周家不過兩條街，曹家有三個女兒，二女兒曹秀麗便是周芸大兒子李小軍的對象。

兩人都在縣棉紡廠上班。

昨天，李小軍將周芸從醫院接回家後，一夜未歸。

周芸猜，李小軍大約是在曹家。

自打李小軍和曹秀麗談上對象後，儼然成了曹家的上門女婿一般。

三天兩頭的往曹家去，搬煤球，換煤氣罐，修窗戶，修水管……

自己家裡，卻是甩手掌柜，油瓶倒了都不會扶。

一路想着，周芸這心裏就挺窩火，沒想到，剛到曹家那筒子樓下，還真就見李小軍，從板車上搬下一筐煤球。

一旁，曹秀麗穿着淡紫色的連衣裙，青春靚麗，一邊嗑着瓜子，一邊衝著李小軍笑。

「小軍，等這筐煤球送上去，你可得好好洗洗，瞧瞧你臉黑的都像包公了。」

「得嘞，洗，用香皂洗，洗的香香白白……」李小軍趁機湊近曹秀麗。

曹秀麗嬌嗔的往後一躲，正好看見不遠處的周芸，神情微微一愣，隨即撇撇嘴，也沒招呼，只對李小軍道。

「小軍，你媽來了。」

說完，又朝地上吐了一粒瓜子殼，繼續磕起瓜子來。

李小軍轉身，看見周芸走來，疑惑的問，「媽，你來幹啥？」

「叫你回家。」周芸淡漠的回了一句。

這年代沒有手機，真不方便啊，害的她只能親自走一趟。

李小軍指着地上的煤球，「我忙着呢，你先回吧，晚上我回家吃飯。」

晚上回家吃飯？周芸冷笑，吃他的煤球去吧，還晚上？

「街道辦給人送煤氣罐的活，我給辭了。」周芸說。

李小軍驚訝，「辭了幹啥？」

一旁，曹秀麗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也急問，「那活乾的不挺好的嗎？咋給辭了？」

好歹一月也能掙個百八十呢。

自己這個長輩在跟前，曹秀麗連個『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