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日,你竟賜我穿腸毒藥?》[大婚日,你竟賜我穿腸毒藥?] - 大婚日,你竟賜我穿腸毒藥?第16章

只是她沒從遲停雲身上感到敵意。
況且她現在算是賤命一條,遲停雲要是想拿,就算槿鳶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也是螳臂當車。
於是她大剌剌的將後背露在了遲停雲眼皮底下,專心致志地研究着手裡的兵器。
忽然,一隻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原先跟着小姑娘一同進來的人竟是還留着一口氣,此時抬起了頭來。
「大俠……」那人聲音嘶鳴,「求你,送我家小姐去渝州,找厲王爺。」
槿鳶不是什麼善人,這一次相助也只是鬼使神差,再幫就吃虧了。
她將扣住腕子的手掰開,冷道:「幫不了。」
誰知那人不肯善罷甘休,他死死抓着槿鳶的手,臉上滿是鮮血,就連眼珠都是鮮紅的。
「就當作是積了陰德,百年後在陰曹地府和家人相見,也算美談!」
這話的邏輯有些流氓,卻是狠狠顫動了槿鳶的心。
她活着尚未能見到父母一面,前半生幹得營生又十分缺德。
死後估計地府門都不需要進,直接下十八層地獄。
但倘若她能在有什麼功德在閻王面前求個情,見見父母……悶雷從遠處遙遙傳來,大雨將至的潮濕也從泥土裡鑽了出來。
槿鳶望着緊握着自己的那隻手,就像宿命拋給她的最後的機會。
她反手握住了那人的手,道:「行。」
就像留着一口氣就等她這麼一句回復,男人在話音落地的同時,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這麼看,你又不像暗衛了。」
遲停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暗衛沒你這麼心軟。」
槿鳶沒有回應,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走到了小姑娘面前。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莫英,黔安王之女。」
小姑娘猛地跪下,磕了一個響頭,「多謝大俠救命之恩!」
在場二人臉色各是一變,各懷心思。
槿鳶眉頭皺着:「黔安離江南這麼遠,你們怎麼會被追殺自此?」
「是宇文澈!」
隨着這聲憤呼,天際驟然落下一道閃電,春雨傾瀉而至。
莫英眼裡充滿了恨意:「宇文澈殺了我黔南王府一百三十口人,此仇我要他人頭來報!」
第十七章屋外雨聲陣陣,嘩啦作響。
可槿鳶什麼都聽不到,莫英的話在她耳邊回蕩着。
「暴君宇文澈,篡奪皇位,謀害忠良,他不配做皇帝!」
「夠了!」
槿鳶低喝了一聲。
她萬萬沒想到,第一次做個善事竟然就接了這麼一個大麻煩。
槿鳶板著臉道:「還嫌自己死得不夠快是嗎?」
被呵斥的人不甘猶憤的抿住了唇,眼淚不斷的落着。
槿鳶心下一團亂麻。
跟前是滅族遺孤,身後是敵國世子,而她是好不容易逃出京城的暗衛。
一個廢宅里,卧虎藏龍。
她腦仁子在疼。
短暫的沉默後,槿鳶率先吸了一口氣,道:「我答應帶你去厲王爺。」
厲不惑是北晉唯一一位異姓王爺,手握着渝州六城守衛,五十萬大軍。
也正因為如此,宇文澈這些年沒能動得了他。
而如今她把莫英送去,若是厲不惑僅是收養那倒算好,倘若厲不惑藉著這個緣由起兵造反……一時間,槿鳶心緒紛雜。
聞言,莫英只是默默垂淚,哭着哭着竟是昏睡了過去。
槿鳶望着她攥成拳的細弱手腕,不知在出神想着什麼。
「你當真要送她去渝州?」
遲停雲坐在她的對面,漫不經心的問道。
見她不說話,遲停雲只笑笑:「那你可知,這一送後果如何?」
聞言,槿鳶心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宇文澈算不得什麼好人,深諳斬草除根的道理,這一路追兵定少不了。
當下還有一個西楚世子知曉了北晉內憂,如果遲停雲從中作梗,添油加醋,內憂便能引起外患,那麼宇文澈費盡心思得到的北晉,又要陷入岌岌可危中。
想着想着,她忽然自嘲的笑了。
如今她還想着那個人做什麼,只怕他早已經忘了自己,正和沈芙瑤恩愛非比呢。
屋內沒有生火,只有偶爾劈下的閃電帶來短暫的亮。
遲停雲就靠着那麼幾瞬的光線,打量着眼前的人。
灰袍子古舊破爛,裹在身上像一根光禿禿的樹枝,枯瘦又毫無生氣。
兩人干坐着,一夜無眠。
大雨還沒停,似乎要將世間的污穢都沖刷乾淨般洶湧。
庭院里屍體還在躺着,所幸大雨壓住了血腥氣,倒不至於這廢宅住不下人。
因為硃砂淚的緣故,槿鳶少眠,不大睡得着。
但體內的凝滯氣悶散去,身體恢復了輕盈。
稀奇得是,這位看上去嬌生慣養得世子殿下竟也一夜沒睡,精神倒還挺好。
莫英醒了後便一直沉默着,她紅着眼望着龔叔的屍體,忽然朝槿鳶跪了下來。
「我想學武功!
我拜您為師好不好?」
槿鳶腳尖一移,躲過了這個跪:「我教不了,等到了渝州,找王爺教吧。」
且不說莫英學武功的目的危險,單是她武功的路子,就不適合學。
莫英咬着唇,眼裡的淚水搖搖欲墜。
眼前這個穿灰袍的人,戴着恐怖的面具,聲音嘶啞難聽。
可卻是當下,她只有依附的人。
為什麼龔叔要將她託付給這樣一個人?
為什麼整個莫家就剩她一個人了?
莫英越想越難過,完全沒有察覺到,不遠處,有一支冷箭正直直地對準了她。
草叢間,項南收斂下氣息,握着弓箭地指尖一松。
那離弦地箭飛速地劃破雨簾,卻是徑直地朝屋內地灰袍人射去!
第十八章槿鳶後頸倏然一緊,下意識濾走就地一滾。
只聽見「錚」的一聲,在她原來的位置,一支箭刺穿了青石板,深埋進了地里!
她探身一撈,將嚇愣的莫英拉到身邊塞在角落裡。
真是好事不進門,壞事全都來。
下一刻,比雨點還要密集的箭矢鋪天而來!
槿鳶踢翻了床板擋在二人身前,勉強撐着。
那廂遲停雲也擠了進來,嘴裏說著:「我若是死在北晉少不了動蕩,閣下切記保護好我。」
一番話說得無恥至極,槿鳶也懶得理他,苦苦舉着笨重的木板直到箭雨停止。
她抽出了一直環在腰間的軟間,凝神屏息的望着屋外。
遲停雲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柄劍,眼裡不知翻湧着什麼思緒。
隨着破門聲響起,槿鳶也提着劍沖了出去。
項南立在院門牆頭,他看着那個灰袍人如閃電,在一眾侍衛中生生劈開一道口子。
忽然,他看清了灰袍人手裡的軟劍。
登時飛下牆頭,一把抓住了灰袍人的手。
「怎麼會是你?」
他急急的喊道,「你怎麼在這?!」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槿鳶也覺得不可思議,手下的動作不由一緩,便被划了一刀。
見狀,項南喝了一聲:「所有人聽令,全部撤退!」
軍令如山,剛剛還滿院子的人登時散得一乾二淨。
沒了旁人,項南便扶着槿鳶進了屋。
在看見莫英與遲停雲時,目光微晃,就別開了眼端詳起槿鳶來。
他一邊給她查看傷口,一邊低聲說:「若不是看見了南風劍,我還認不出你來了。」
槿鳶無意識的摸上了自己臉上的面具,半晌反道:「你是來殺莫英的?」
給她處理好傷口,項南才點點頭:「沒錯,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我是保護她的人。」
槿鳶平靜的對上項南吃驚的目光。
這句話讓項南腦袋空白了一瞬,他一直以為,槿鳶這一輩子會保護的人只會是宇文澈。
良久,他才開口:「殺了她,是主子的命令。」
「可如今他不是我主子了。」
槿鳶語氣沒什麼起伏。
項南望着她,無法辯駁此刻槿鳶的心思。
過了好一會兒,項南才輕聲道:「你是因為想開了,所以才不告而別的嗎?」
那天在雪地里他去探息時,其實槿鳶還有一絲氣息。
可當時他也不知道為何突然心念一動,說槿鳶死了。
也許是想撫平些許內心的罪惡吧。
——畢竟對於她的身世,以及沈家滅門的慘案,自己清清楚楚。
「哪什麼想開。」
槿鳶低緩的開口,「不過是段可笑的過去了。」
在那冰天雪地里,看着宇文澈的背影越走越遠時,她當時就明白了。
她與宇文澈即使走着同一條路,也不會安生走到盡頭。
聞言,項南瞭然。
槿鳶的性子跟宇文澈一模一樣,認準了死理便不會回頭。
說是過去了,就絕對不會再撿起來。
他微嘆:「真想和你喝一杯。」
槿鳶道:「是啊。」
項南站起身:「上次一起飲酒還是一年前了。
下次對酌,可能就是在你墓前了。」
槿鳶也站了起來,沒受傷的手提着南風劍,淡淡道:「我要喝你做的陳釀。」
「好。」
項南應了,「以後每年都給你釀。」
話落,南風劍在空中閃過,直直洞穿了項南的身體。
第十九章大雨已停,四處泥濘一片。
槿鳶抱着莫英在樹林飛速的穿梭着,遲停雲慢悠悠的跟在其後。
直到一片稍乾淨的草地,槿鳶才停了下來。
莫英幾乎是立即跳下了她的懷抱,連連倒退了幾步,一幅對槿鳶避如蛇蠍的模樣。
看着她的掩藏不住的厭惡,槿鳶也不在意。
——拿這種眼神看她的人多了,不差這一個。
「你跟他們是一夥的。」
莫英牙齒都在打顫,「你還殺了你的朋友!」
多麼可怕,上一秒還在言笑晏晏的說著喝酒,下一刻就拿劍刺穿了朋友的身體。
她覺得眼前的人,和宇文澈一樣狠毒。
面對莫英的話,槿鳶不想多做解釋。
反正對她來說把莫英送到渝州就完事了,自己在她心裏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重要。
遲停雲趕了上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這麼一句話。
他好笑的問:「傻丫頭。
你就不怕這麼說,你這位救命恩人扔下你不管了嗎?」
聞言,莫英臉色變了幾變,最終停在了一幅英勇就義的表情。
「如果救我的人是要殺我的人,那我不活也罷了!」
槿鳶木然的眸子倏時晃了神,救我的人是要殺我的人……是啊,若是早知道會落得那般下場,當初她寧願凍死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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