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與線的相遇》[點與線的相遇] - 點與線的相遇第4章 橘貓在線免費閱讀

離十二點整還差30分鐘。

遠離繁華城市的寂靜與黑暗,轉自擘兩分星的底層荒蕪。

似藤蔓萬劫不復的小區沒有門衛,四面八方也昭示着缺少安全性。

小區整體的牆壁上是綠的發黑的密密麻麻的爬山虎。

破敗的樓道角落犄角旮旯的煙頭堆積如山,瓷磚牆早已沒有初時那種白凈,成了動物的移動廁所,散發著難聞的動物尿騷味,磚瓦也是布滿污垢。

環境大致就是。

臟、亂、差。

家犬的嚎叫響徹不大的地方,卻無一人喝聲制止,想來是習慣了。

過道垃圾堆積,躲避間路過一扇沾滿過期醬油的窗戶,往裡看。

一個小男孩頭頂拉着一盞油燈,污垢油漬的餐桌甚至還有菜葉子粘在上面,可男孩卻在那本不該認真的餐桌上寫字。

原是充滿墨香味的紙張,被黏膩的油漬玷污,充斥着刺鼻難聞的嘔吐物的氣味,他卻氣定神閑,彷彿早已習慣。

他的父母隔着一扇門吵的不可開交,隱約聽到幾個尖銳的不堪入耳的詞彙,小男孩也學着嘟囔了幾句歪門邪道。

虞歲歲踮着腳,在沒有光亮的狀況下,藉著月光看地上。

以至於黑暗中感覺到一種猥瑣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打量着,猶如蛇吐着蛇信子,那種黏膩而虎視眈眈,毛骨悚然的她瞬間汗毛直豎,驚懼交加。被常安好恰好擋着滲人的目光。

少年眼底淬着寒霜,一貫冷峻的臉上浮現嫌惡與怒然,他極具壓迫的震撼力掃了一眼對面樓道,那眼神,像是要殺人,滲人的目光驟然消失殆盡。他背對着她,好似一堵水泥鋼筋製成的牆,堅不可摧,具有安全感。

他特有的氣息縈繞,掩蓋了周遭的腐朽,令她提着的心奇蹟般放了下來。

失憶的她,本該生理不適,也許剛來這裡的人,會理所應當的覺得這兒環境惡嚴重,呼吸都是臭的。可歲歲沒有,她每一個落腳點,全是稍微乾淨的地方,分毫不差。

步子熟練的讓人心疼。

有的時候,即使缺失記憶,習慣是必不可少的,那是刻進骨子裡的身體應急反應。

常安好其實提出過抱着她過去的,但她拒絕了,怕被嫌棄矯情,反正以後要多走走,先再熟悉一下。

他們來到第三層,這棟樓只有三層,而第三層的房租最便宜,並且因為傳過死過人,太陰森,沒有敢租這一層的。

因此地面環境相比之下會好很多。

三樓突然傳來一陣像是嬰兒嘶吼的嚎叫,愈來愈近,愈來愈強烈。

虞歲歲心驚膽戰的,見常安好沒什麼反應,猜忌應該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便壓下心中的膽怯。

卻在一聲更加響亮的叫聲之後,五臟六腑都在顫抖。

一片銀雪落在她的發頂,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不管不顧地快步跟上帶路的少年,消瘦到彷彿只剩骨頭的手輕輕扯了他的衣角一下,然後攥緊,生怕一不注意會被拋棄一般。

少年的身子僵了一瞬,指尖是不易察覺的抖動,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

他聽到身後女孩怯生生的壓低音量。

「常安好,你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聞言,常安好驀地不動了,虞歲歲忙不迭一頭撞到他脊背上凸出不算多的骨頭,然後愣愣地盯着剛剛撞到的地方,另一隻手要動不動的,有種想要撫摸一下他脊背的衝動。

這時候,她不是第一時間想他為什麼會突然停下,而是滿心滿眼都是心疼這人太瘦了。

常安好轉身,示意她往前看,答非所問:「到了。」

虞歲歲將要撫下去的手頃刻間藏於身後,攥緊他衣角的手也是同樣的動作。

對上他漠然的眼,尷尬而發怵的點頭。

她抬眸先是快速掃了一眼常安好所停留位置的對應房門上的房號,又往右移了幾步,這才注意到相鄰的房間。

那房門下卧趴着一隻虛弱的年邁的橘貓,它將身子蜷縮成一團,皮毛上沾了點幹了的血跡,腦袋耷拉到地上,一隻白色的耳朵像是被咬了一小口,看癒合程度,想來是許久前受的傷,它時不時發出嘶啞的叫聲。

虞歲歲恍然大悟,原來那奇怪的叫聲是這隻貓發出來的啊。

橘貓閉着眼,粉紅色的鼻子嗅了嗅,再睜眼時,虞歲歲看到橘貓眼角流下的晶瑩剔透的淚花。

橘貓帶着一絲疲倦的睡意,卻準確無誤地探尋到虞歲歲的位置,朝着她輕輕叫了一聲,像是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嚇到她似的。

橘貓強撐着瘦小而年邁的身軀,琥珀色的貓眼微眯,一瘸一拐的來到虞歲歲的腳邊。它的淚水砸在她的腳上,閉着眼小心翼翼地用腦袋來回蹭她腳踝,繞着她轉了幾圈,像是檢查她是否受傷,而後滿足地「喵」了一聲,細長的尾巴翹的老高,興奮的胡亂甩着。

「滴——」

虞歲歲卷翹的睫毛輕顫地觸碰到眼瞼。她的大腦似是發出警告,腦海響起一陣刺耳的心電監護儀的「滴滴」聲,那聲音的拉長,從神經中樞傳送到聽覺神經,隔絕了一切聲源,彷彿她所在的世界全是那種令人腦袋爆炸的聲響。

她的太陽穴隱隱作痛,整個人搖搖欲墜。

伴隨着心臟被猛的電擊促使的提起,她皺着眉,額角沁出薄薄的冷汗,呼吸逐漸急促不安,腿一軟,身子跟着踉蹌了下,一隻有力的大手穩當的箍住了她一掐就斷的纖腰。

「難受的話我送你去醫院。」

關切的詢問自腦後響起,驅散了恐慌與她的異樣。

大掌沒再猶豫,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毫不費力地僅用一隻左手將她公主般的懷抱起來,舉止霸道又蠻橫。

橘貓擔憂地叫喚,神情不安地抓撓常安好的褲腿,它爪子上的泥土蹭到他褲腿上他也渾然不覺,只一心擔心她的安危。

虞歲歲被他這麼一抱弄的摸不着北,在那隻大掌扶住她腰的時候,她腦海里的聲音奇蹟般消失了,心臟也不痛了。

眼見常安好作勢要往樓下趕去醫院,她覺得小題大做了,焦急地抓住他脖子上的圍巾,聲音輕快道:「謝謝你,我沒事了,放我下來吧。」

前者緘默不言,黑色的眸子深如墨,泛着死海的漣漪,環住她的手卻又一次箍緊。

即使失去右臂,僅有一隻手的他依然給足了她滿腔的安全感,這是她活了十幾年裡從未體驗過的。

瞧着他油鹽不進,正斟酌如何開口,卻當她仰頭對上近在咫尺的臉,感受到他溽熱的吐息盡數捋過她炸起的幾根發梢時猝然紅了個徹底。

取而代之的緊張遍布全身,她用大拇指指甲反覆絞抓着食指右側。

彼此現在的姿勢,太過曖昧。

倘若她往前湊一點點,額頭就會碰上他的薄唇。

屬於他獨特的清香悄然瀰漫。

她的胳膊因為怕自己掉下去而應激地穿過他的後頸,枯瘦如柴到蒼白的手鬆松垮垮地耷拉着。

掙扎着想要移開腦袋,與他拉開距離,搭在他脖子上的胳膊卻收緊了點,有欲擒故縱那味了。

她的眼尾醞上了急切的紅暈。

都是成年人了,記憶中的她仍未談過一場戀愛,甚至和異性肢體接觸都不曾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