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深夜，雲海峰一間屋內，柳塵蔭盤膝坐在蒲團上，手捧木盒，端倪許久。

盒子剛打開，濃濃的葯香瞬間瀰漫開來，一粒泛着流光溢彩的丹藥赫然躺在裏面。

馨香撲鼻，令人如痴如醉。

此物名華雲丹，又叫破境丹。

功效如其名，修士在破境之際服用，可以大大提高成功率。

弊端就是此物只對一重天的修士有用。

哪怕如此，這華雲丹仍是問劍山所有弟子視若珍寶的仙丹。

除了像秦皓玉和妖月此類天驕，普通弟子若想得此丹藥，可謂是難如登天。

而柳塵蔭這些年來倒是吃過不少華雲丹。

只因他與段雲山關係莫逆。

為此，他沒少被其罵作敗家子。

看着眼前晶瑩剔透的仙丹，柳塵蔭若有所思。

他在當世能以聖體之資成功破入養氣境，究其根源，此物之功不可謂不大。

丹藥入口，瞬間融化，順着喉嚨流入腹中，味道極其苦澀。

緊接着，一股溫熱自丹田處擴散，而且是越來越熱。

宛如一團烈火在腹中焚燒一般。

柳塵蔭對此輕車熟路，心裏並未慌亂，趕緊閉目凝神，運轉體內靈氣加以煉化。

此物對他而言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如不將之藥性盡數煉化，等同於暴殄天物。

柳塵蔭面無表情，紋絲不動，只可見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滾落。

此夜無話。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天已蒙蒙亮。

華雲丹的精華已被他全部吸納，融入了周身脈絡之中。

「呼……」

柳塵蔭吐出一口濁氣，攥緊拳頭，感受着體內洶湧澎湃的氣力。

只是很遺憾，哪怕再次消耗了一顆華雲丹，他的修為依然沒有變化。

「想要提升修為境界，看來還是得開闢出靈氣海才行。」柳塵蔭眉頭緊蹙，不免有些失落。

正如段雲山所言，靈氣海對於修士至關重要，奈何他現在都不知該如何開闢。

而且聽段雲山的意思，這靈氣海好像是養氣境在修行途中必不可少的一關，不存在什麼會不會開闢一說。

只要到了那個臨界點，自然而然就能開闢出一澤靈氣海域。

「難道是我吸納的靈氣還不夠？」

柳塵蔭自言自語，按理說這個可能性不大。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他的氣血好像更足了，力氣也比之前大了不少。

「如果長此以往下去，會不會單臂就有千斤之力？」

柳塵蔭眼前一亮，有心另闢蹊徑。

他以前曾聽師傅說過，有的人雖然境界低微，但肉身卻異於常人，反之，也能夠彌補自身修為不足。

這個想法誕生後，這才掃去了他心中大半失落。

看了眼窗外，稍做收拾後，他便打算去悟道峰繼續打坐修行。

可還未等他打開門扉，便有人推門而入。

看到來人後，柳塵蔭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還不忘為其搬來了一把座椅。

待來人坐下後，柳塵蔭才道：「師傅，這大清早的，您怎麼來了？」

紫胤真人看着眼前的愛徒，和聲問道：「塵蔭，你入我門下多久了？」

「下個月就滿十年了！」

柳塵蔭有些摸不着頭腦，只好如實說道。

紫胤真人目露追憶之色，幽幽嘆道：「十載歲月，匆匆而過，這些年，在我門下委屈你了。」

「師傅……」

紫胤真人微微抬頭，繼續說道：「為師今已八百餘歲，要不了百年便會大限將至，此生怕也無望那三重天了，不成想到最後還能收一個聖體為徒，如此想來，這輩子倒也不算白活。」

「可惜的是，為師終是沒能將你引上修行之路，實乃我之過。」

……

華髮老翁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言語中滿是遺憾。

「段師叔有句話說的對，時也命也，或許這就是我的命數。」柳塵蔭不敢抬頭直視，因為他心有內疚。

紫胤真人垂眉不語，靜默片刻後，微微嘆息，才緩緩說道：「你…走吧！」

此話一出口，眼前這位白髮老翁整個人都彷彿被抽空了。

柳塵蔭瞳孔微縮，呢喃道：「師傅是讓弟子去哪？」

「如今世人皆知問劍山藏匿了一個荒古聖體，如果你繼續留在這，只怕會……」紫胤真人慾言又止，到最後化作了一聲長嘆。

「弟子明白了。」柳塵蔭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對於這個結果，他也曾幻想過無數次，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一個不能修行的荒古聖體，宗門終究是打算捨棄他了。

紫胤真人走了，柳塵蔭一如既往相送出門，禮數不曾拉下半分。

溫煦的晨光里，門前那道消瘦的背影被拉的好長好長。

……

悟道松下，柳塵蔭盤膝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