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徐英芝笑道，「你那點小肚子，吃不了那麼多。吃多了不消食，喜歡吃姑婆明天給你做。」

童安寧在旁邊看着小蝴蝶，不由分神，小蝴蝶身體不好，他總感覺她是個嬌弱的小姑娘，大多數時候，小蝴蝶也很安靜，可是在帝夜琛這裡，孩子完全不一樣，童安寧從來沒見過這麼活潑的小蝴蝶。

帝夜琛……比他要好么？

童安寧想起這兩年，小孩子從當時那個小不點，到現在有快有他膝蓋高，忽然之間就生出了一種失落感。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他格格不入，童安寧正好也要走了，便插話跟小蝴蝶告別。
童安寧小蝴蝶天天都能看見，沒那麼捨不得。童安寧要走，她乾乾脆脆的說了一句：「爸爸再見。」

他摸了摸她的頭，隨即就往外走去。童安寧將車從徐氏後院開出去的時候，卻看見帝夜琛就在門口等着，他路過時，她敲了敲他的車窗。

童安寧放下車窗，再次看了眼時間，禮貌問道：「還有事？」

帝夜琛說：「聊聊？」

她看童安寧不停都看着時間，大概急着走，帝夜琛突然極淺的笑了笑。

「笑什麼？」童安寧問。

帝夜琛笑的，無非是，童安寧並不是他想走，就能走的。她又怎麼會那麼快讓屈琳琅如願，他沒下車，她就站在車旁，說：「這一次，小蝴蝶是沒什麼事，只是運氣好罷了。你我都清楚，屈琳琅有責任。」

「我知道。」所以帝夜琛要給小蝴蝶換老師，童安寧才沒有插嘴。他也不是沒有責怪過屈琳琅，但當時他也在家裡，責任確實不能完全怪在她一個人身上，「可是在你出現之前，陪伴小蝴蝶的一直是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總不能因為這一次意外，抹殺她的付出。」

「不是因為她是你女朋友？」

「你覺得我會在這種事情上偏袒她？」童安寧不悅道。

帝夜琛想，大概屈琳琅一開始的付出，確實盡心儘力，只是在女朋友這個位置上，就不得不為自己考慮了，人性自私是本能。

而童安寧哪能那麼快察覺到屈琳琅的變化，一個自己信任的人，誰又無緣無故會去懷疑。

帝夜琛深深望了童安寧一眼，說：「事不過三，即便我把小蝴蝶的撫養權給了你，但要是再有下一次，小蝴蝶就不歸你了。」

童安寧眼底浮出怒意，卻因為這一次理虧，忍耐了下去：「小蝴蝶跟了我兩年，從來沒有出過什麼意外，沒有人比我更在意她。」

帝夜琛垂下眼皮，時間已經不早了，夠屈琳琅懷疑了，她就沒有再擋住童安寧的去路。

她也打算回屋子裡去了，一轉身卻看見葉晨曦在她身後站着，葉晨曦說：「又不歡而散了？」

「我想或徐是的。」

「因為那個女人？」葉晨曦問。

不完全是，也不完全不是。

「都說男人一輩子只會愛一個女人，只會為一個女人改變，你說童安寧怎麼就是個例外？」

帝夜琛說：「他是情種。童安寧不是個壞男人，他只是站在男朋友的位置上，理所應當的對他的女朋友好。他每一次，都這樣的。愛情……你覺得最值錢的是愛情嗎？」

葉晨曦笑：「姐，愛情是至高無上的。」

帝夜琛也笑：「是你太年輕了。」

能夠讓人互相依偎往後走的，從來都不是愛情，或是背後的陪伴，或是三觀的契合，亦或是一個靈魂對另外一個靈魂的救贖，千千萬萬種白頭偕老的原因當中，沒有一個，是純粹的愛情。

所以帝夜琛依舊愛童安寧，卻也從沒想過主動選擇童安寧，起碼暫時沒有，她的人生並不是非要有童安寧替她划上句號不可。

而童安寧對屈琳琅，是純粹的愛么？還是在他太孤獨之時，找到了一個他以為可以救贖他的靈魂？當時他身在谷底，是否想抓住一根將他從寂寞當中帶出去的救命稻草？

「你跟童安寧怎麼樣倒是無所謂，就是小蝴蝶怪可憐的。」葉晨曦說，「她知道你跟童安寧關係不好，所以哪怕她很想你們一起的時間可以久一些，她都不敢提。」

帝夜琛沒有再回她，她帶着小蝴蝶上樓休息，小蝴蝶直接爬上了她的床，琳琅老師不跟她睡，但是在媽媽這裡，就沒有關係啦。

她也是在跟帝夜琛相處之後，才知道媽媽原來可以這麼好的，之前她總覺得琳琅老師那樣，已經足夠好了。

而帝夜琛一邊哄睡，一邊發了一條朋友圈。

只是她拍的菜的照片，起碼除了屈琳琅之外，所有人看到的是這樣。

而屈琳琅在等了童安寧徐久之後，終於等到了童安寧回家。因為小蝴蝶的事，童安寧今天對她也沒有那麼熱情。

她心裏難受極了，她不喜歡他冷淡的模樣。屈琳琅從他身後抱住他，童安寧卻揮了揮，頭疼說道：「小蝴蝶受了傷，我沒心思。」

屈琳琅想問童安寧去哪了，可又覺得聰明的女人，沒必要尋根究底，那隻會惹人嫌，於是她什麼都沒有問，說：「那你先去休息。」

童安寧進了卧室，屈琳琅卻依舊在沙發上坐着。她漫無目的的刷着朋友圈，然後她僵住了。

照片里，無意間入鏡的男人的手，是童安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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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屈琳琅有些發懵。

她甚至來不及震驚，童安寧居然去找了帝夜琛。

屈琳琅不敢相信，反覆確認，那隻修長的手，確實的童安寧的。

她討厭帝夜琛，卻從來不在意，她和童安寧的過往。她一心一意的肯定，童安寧不會瞧上帝夜琛。

可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

帝夜琛第二天醒來，帶着小蝴蝶在徐家好好逛了逛，兩人在陽光下，翻着帝夜琛過往的相冊，小蝴蝶一頁一頁的翻着，看這張誇媽媽漂亮，看那張誇媽媽身材好。

然後她突然指着一張照片說：「有爸爸誒。」

帝夜琛有不少照片上，都有童安寧，她並沒放在心上，笑着正要跟小蝴蝶說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拍照時又發生了什麼故事。

當年她和童安寧感情還好時的故事，她並不排斥讓小蝴蝶知道，相反，這種融洽的毫不遮掩的介紹，更有利於孩子的成長：「我們當初也很好，只是現在分開了……」

帝夜琛話未說完，聲音戛然止住。

照片上的她，很小。那是她剛回徐家，徐英芝給她拍的照片，她留着及耳短髮，稚嫩而又冷淡。

小蝴蝶說的爸爸，只是很遠很遠，站在人群里的一個更小的男孩子，他當時剛剛上中學，比旁邊成年男人們要矮上一頭，他透過人群縫隙看向她，笑得一臉陽光。

饒是帝夜琛看過這麼多遍相冊，也從未認出，這是童安寧。

帝夜琛記得徐英芝當天晚上還說：「陸家那根獨苗苗，平時最不愛湊熱鬧，今天居然也跟他爸媽跑過來看你。也不上來跟你打招呼，不知道是不是害羞。不過這根獨苗苗，以後大概是個有企圖的。」

只是當時帝夜琛沒放在心上，也不知道陸家那根獨苗苗是誰。

小蝴蝶這樣一提，她才想起徐英芝那番話。

帝夜琛也就順勢想到了，那一天，她其實心情很差，也很茫然，她不確定到了徐家，就一定比孤兒院要好。

她在跟着徐英芝應酬之後，就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後來來的幾個小男生想坐過來，然後被另外一個男生阻止了：「你們幹嘛去打擾她？看不出來人家想一個人靜一靜？」

「陸小少爺，這又不是你媳婦兒，你自己就說這心疼是不是莫名其妙。」

「我做好事行不行？」

「得了吧，你像思春，像個屁的做好事。」

男孩兒被懟得沒了聲音，半天才說：「你真能想像，我思春也不至於思她啊，咱們圈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