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弈江山》[對弈江山] - 第九章 龍刎

好不容易睡去的蘇凌,也被急促的軍囉之聲驚醒,猛然坐起,快步來到軍帳前,挑帳簾看去,只見外面燈火如海如龍,無數軍兵呼喊著口號,殺氣騰騰。
他驀地轉頭拉起正在熟睡的杜恆。杜恆渾然不覺,揉揉眼睛問道:「怎麼蘇凌」
後半句話還未出口,他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帳外,然後轉頭扎進帳中,神情一凜,急促道:「蘇凌外面這是」
蘇凌有些失落的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所有的希望瞬間化成了泡影:「要打仗了張驍降而復判都他媽的賴那個色鬼」
杜恆疑惑不解,正要再問,只見一人挑簾而入,急匆匆的撞到兩人跟前。
「李大哥」
李歸滿頭是汗,手裡還托著一個長條包袱,似乎很重,李歸兩隻胳膊都在顫抖。
李歸併不答話,在帳中胡亂的走了幾圈,一眼看到了軍帳最角處的一個黑漆箱子,忙打開來將手中的包袱使勁的扔了進去,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音傳了出來。
李歸將箱子蓋上,這才擦了擦汗,轉頭對兩人道:「兩位老弟,實在對不住,馬上要打仗了,胡赤將軍要我隨軍聽候調遣,我就顧不上你們了,一打仗,就要亂成一鍋粥,殺紅了眼連自己人都分不清,你們收拾收拾,我回來前再營後的土坡上準備了一匹馬,你們莫要耽擱,趕緊跑,保命要緊。」
蘇凌剛想問他幾句,李歸卻神色匆忙的挑簾出去了。
蘇凌和杜恆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濃重的緊張。杜恆一把拉了蘇凌道:「蘇凌快跟我走,我們去尋馬回去,不要害怕,我跟爹爹學過把式防身。」
蘇凌卻緩緩的道:「我不走,回去?回哪裡去?蘇家村么?宛陽都保不住了,蘇家村豈能完好?杜恆,咱們不走!」
杜恆聞言,頓時慌得拉着蘇凌的手直晃,似乎央求道:「蘇凌,你腦子是不是壞了,不走在這裡等死不成?」
蘇凌忽的堅定的望着杜恆道:「杜恆,我再問你一遍,你們一家和我爹娘是不是已經到深山裡躲起來了?」
杜恆點點頭道:「應該是的。」
蘇凌忽然大笑起來,顯得竟有些許的豪邁。恍惚之間,杜恆感覺這個昔日弱不禁風的玩伴,今日竟不同了。
蘇凌一字一頓道:「前面是宛陽,身後是我們的家,如今宛陽要毀了,家也不能倖免,我們還回去做什麼,杜恆你從小不是有個願望要參軍么,今日你敢隨我去戰場上玩玩么?」
「什麼蘇凌,你瘋了么?戰場?那是什麼地方?咱倆都活不了!」杜恆失聲道。
「回去就活的了么?杜恆你要是信我,就聽我的!」蘇凌大聲吼道。
杜恆一下子跌坐在地,眼神複雜,半晌無語,漸漸的他的心情平復了下來,握緊拳頭朝地上狠狠一砸,低吼一聲道:「好!那就殺些王八羔子,也算值了!」
兩人剛想離開,蘇凌突然想起什麼,快步來到箱子前,輕輕打開,那包袱便映入眼帘。
蘇凌一把扯掉包袱,一雙大的出號的鐵戟映入眼帘。
「果然」蘇凌眼睛一亮,一把想要拿起這雙戟,可是入得手來,那雙鐵戟卻沉重無比,只是輕輕的顫了兩下,再無動彈。
蘇凌下了狠勁,一咬牙才將雙戟抱在懷裡,轉頭對杜恆道:「走!」
兩人一路朝營后土坡走去,沿路之上,很多軍兵小跑着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
這些人,在一場廝殺後,或許活着,或許死去。
塵歸塵,土歸土。
蘇凌二人來到土坡前,果然有一匹馬等在那裡。
沒料到那杜恆竟似乎輕車熟路,翻身上馬,伸手來拉蘇凌道:「蘇凌上來,待會兒要坐穩了。」
待蘇凌坐穩了,杜恆揚鞭打馬。
「駕!——」
那馬仰天嘶吼,一頭扎進遠方的塵埃之中
宛陽城。鎮東將軍府。
曹昂舒和曹安鍾兩人等的心急如焚,可似乎聽得內室里興緻正高,兩人雖着急,但也束手無策。
忽然,低低的「嗖——」的一聲。曹昂舒和曹安鍾同時眉頭一緊,朝着遠處的高牆上看去。
一個人影如棉花一般輕輕飄落。
「什麼人!」曹安鍾長劍出手,一道殘影已然直逼那飄落的身影。
「鷹揚將軍,是我!」來人忙低聲呼喚。
曹昂舒也飛身來到近前,兩人看去,正是宛、揚兩地暗影司正督司毛之玠。
「毛叔父,怎麼這般時候現身,還要越牆而過?」曹昂舒狐疑道。
但見毛之玠臉色凝重,額頭之上已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朝着曹昂舒跪了下來,顫聲道:「屬下無能,屬下有罪!」
曹昂舒眼神一變,忙一把將他拉起問道:「毛叔父,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毛之玠這才壓低聲音道:「方才我們抓到了一個叛徒,正是副督司杜長嶺,據他交代,他一直跟張驍暗通消息,如今張驍已然提他麾下8萬軍兵朝着宛陽城殺來了!」
「什麼!——」曹昂舒和曹安鍾皆是臉色大變。
曹昂舒穩了穩心神,忙問道:「那張驍不似假意歸附啊,為何降而復叛?」
毛之玠一指內室燈火晃動處道:「司空是不不是正和一個婦人」
「那又如何?」
毛之玠頓時如喪考妣,哀嘆道:「若是平常婦人也無甚大礙,只是那婦人是張驍的寡嬸!」
「什麼!——————荒唐!」曹昂舒眼欲噴火,丟下毛之玠不管,鏘的一聲拽出腰間龍刎劍,宛如殺神一般朝着內室的門走去。
魏公公不明所以,見曹昂舒殺氣騰騰,提劍在手朝這邊來了,忙攔住道:「大公子,你幹什麼,不可造次!」
「滾開——!」曹昂舒一把將魏公公推翻在地,欺身來在內室門前,似乎冷靜了一些,沉聲喊道:「孩兒昂舒求見父親!」
如此三遍,裏面調笑聲音方止,傳了一聲不滿的聲音:「好不曉事,什麼事情明日再說。」
曹昂舒再也忍不住了,將龍刎劍高高舉起,劍光閃處,門鎖盡斷。
嚓嚓又是兩劍,那房門已然塌了半邊,咣當一聲煙塵四起。
曹昂舒縱身走了進去,身後曹安鍾、毛之玠也跟着走進來了。
映入眼帘,滿目荒唐,不忍直視。
司空曹孟武身後,慌得一個風情婦人忙掩了衣衫,藏在曹孟武身後。
曹孟武大怒,厲聲呵斥道:「曹昂舒,你瘋了不成!」
曹昂舒忙用劍拄地,跪倒顫聲道:「父親,大事不好了,張驍小兒,降而復叛,如今已然帶8萬餘人朝着宛陽城殺來了!」
曹孟武聞言,眼神冷光暴射,忽的騰身站起,半晌竟仰天大笑起來。
曹昂舒三人愣在當場,不知曹孟武為何發笑。
曹孟武頹坐在床邊,緩緩道:「上一次有如此險地,還是那呂白樓抄我後路之時啊,呵呵,我的頭顱天下人就如此想取么?」
曹昂舒磕頭流血,顫聲道:「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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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莫要灰心喪氣啊,鄴城滿營眾將還在等著父親呢!孩兒孩兒覺得還有一拼之力。」
曹孟武聞言,似乎虎軀一震,昔日君臨天下的氣度再度襲來,沉聲道:「起來說話!」
曹昂舒點頭,站起,想了想道:「父親,如今事情緊急,那宛陽城離將軍府最近的城門是東面承宣門,我料張驍出奇兵,必然疾馳承宣門殺入,咱們的主力在宛陽城外南面50里,如今城裡只有1000虎豹衛,要是在城裡跟8萬軍隊交戰,必敗無疑,然而虎豹衛是我們精銳中的精銳,拼殺不可,護著父親從南面城門突圍應該是沒問題的,父親趕緊隨着虎豹衛走罷!只要跟我們的主力匯合,宛陽還可以後圖之!」
曹孟武點點頭,忙穿了衣衫戰甲,腰中懸劍,對曹昂舒和曹安鍾道:「昂舒、安鍾我們一起走吧!」
曹昂舒忽的毅然決然一笑道:「父親,如果我們都走了,將軍府自然空了,那張驍首席謀士賈文栩必然知曉我們的撤退路線,所以這裡必須還要假裝防禦。」
「孩兒,不走了!」曹昂舒神情堅決,眼神如電。
曹孟武聞言,一把攥住了曹昂舒的手,顫聲道:「昂舒我兒,你不能留在這裡,留在這裡九死一生,你不能有事,我親手的打下的江山還要給你呢!」
曹昂舒忽的雙眼含淚,轟然跪地,顫聲道:「父親憐愛,無以為報,唯有七尺血軀!」
「這」
毛之玠和曹安鍾皆跪地道:「司空,莫要猶豫了,再不走已然來不及了!」
話音方落,隱隱的便聽到宛陽東面很遠處已然有了喊殺之聲。
曹孟武無奈,只得將眼一閉,大聲喝道:「虎豹衛!」
應聲之下,一人身材如山如塔,已然跑了進來,正是典惡來。
原來典惡來早被將軍府的一虎衛小校叫起,那小校與他一路朝將軍府跑,一路將事情說了一遍。典惡來心中知事情緊急,半分不敢耽擱。
曹昂舒和曹安鍾同時問道:「老典,你的雙鐵戟呢?」
典惡來恨聲罵道:「不知哪個鳥人把我的傢伙偷了,無礙,憑老典兩隻大手,誰敢近前來,老典一巴掌拍扁了他們!」
曹昂舒忙從院中兵器架上取下一柄長槍遞給他道:「湊合用着。」
曹昂舒見人都到了,這才沉聲道:「典惡來聽命!我命你率1000虎豹衛,保著司空從後門突圍,一路之上,若有阻攔者,殺!」
典惡來昂然道:「謹遵長公子令!」忽的又說:「大公子保重,等俺護了司空回來,再來找你!」
曹昂舒淡淡一笑,似乎在寬慰這憨傻的可愛的大漢道:「好,老典,我等着你!」
隨即不假思索又道:「毛之玠聽令!集合全伙暗影司人馬,待司空走後,將將軍府所有燈火止滅,埋伏與府內,但等張驍賊眾前來,給我殺!」
毛之玠聞言,頓首道:「暗影司全伙50人已然在府外等候!」
曹孟武目光幽幽,看着眼前的長子曹昂舒,滿是曾經年少的自己。
安排妥當,曹昂舒昂然坐在正廳之上,幽幽道:「我龍驤將軍曹昂舒,便在此處靜等那鳳槍將軍前來罷!」
曹孟武心神大動,臨出府時,朝着高坐在正廳的曹昂舒望去。
白衣勝雪,公子翩翩。
心中暗暗道:昂舒,你可不能有事,父親等着你回來!
眼睛一閉,低低的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虎豹衛,殺奔南城!」
一聲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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