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她不知道自己飄去了哪裡，但也不想就此消散。

她只記得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但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當太陽出來天氣格外熱時，她的手總是不自覺的朝着太陽光的地方抓取，每次都抓了個空，但她就這麼抓呀抓，直到天氣沒那麼熱。

而每到深夜的時候，她總會飄出水面，看着遠處的高樓但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那裡是她的歸宿。

直到有人在江里打撈着什麼東西，她感覺自己就差一點點就可以抓住記憶的尾巴了。張靈看見他們從江里撈出來了幾具屍體，有幾具屍體已經被魚啃食了一點。

在一具具屍體中，她的目光吸引到了一具特別的屍體上，她覺得格外的熟悉。

當看到屍體的手上死死的拽着一個文件袋，裏面裝的東西估計用不了了。

張靈看到一張紙上面寫着考生的信息以及這具屍體的名字。

——張靈。

她想起來了。

她死了。

一對夫妻跌跌撞撞的跑到那具屍體旁邊，哭的撕心裂肺。

他們的頭髮似乎灑滿了霜。起初，張靈沒有認出他們是誰，是看到他們布滿淚痕的臉，才反應過來這是她的爸爸和媽媽。

張靈想對着他們說：我不是在這裡嗎？別傷心了。

可是她連簡單的音節都發不出。

他們一家人突然就陰陽兩隔了。

張靈的爸爸他沒有了以往和藹的笑容，朝着屍體喊着：「你怎麼就這樣走了呢？」他聲音沙啞。

張靈對這件事記得不是很清晰了，只記得父親說的這句話。

她也在想，她怎麼就這麼輕易的走了呢。

等他們站起來，朝着閃着紅藍光的車走去。

——爸爸的背似乎更駝了。

張靈一路跟着他們不曾離去。她似乎變成了那個喜歡跟在爸媽後面走的小姑娘。

他們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

張靈參加了自己的葬禮。

她看到參加這場葬禮的人。

有爸爸媽媽，有認識十二年的朋友，有隔壁經常給她竹蜻蜓玩的王奶奶，有小時候每次從城裡回來總會給她帶新衣服的陳叔叔……

他們穿着黑衣服，手捧着花，在和她告別。

張靈的爸爸在準備走的時候，回頭望着那黑白相片，手裡拿着一部新款手機，他眼裡含着淚，把手裡的手機放了下來，道：「這部手機我攢錢攢了好久，想着等你高考結束，就把這部手機送給你。裏面有存我和你媽媽的電話啊，你到了目的地之後，記得打電話，給我們報個平安好讓我們放心。」

說罷就轉身離去，走時還回頭看了幾眼。張靈的父母一起回到了家裡，整理起了張靈的遺物。

他們看到了一個精緻的盒子。

張靈清楚的知道這裏面放的是什麼，是她用勤工儉學期間攢的錢買的。

這裏面有一套嶄新的衣服，是給爸爸的；有一雙精緻的項鏈，是給媽媽的。

張靈想在高考後送給他們。算是感謝他們的養育，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