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定山河》[符定山河] - 第十五章 半路殺出俏女子

太陽高高升起,天色很好。
錢府院子中的血人都被一眾衙役用牛車拉走,大部分直接送往了義莊,其餘那些被趙心一二人施救過的送去了醫館,傷勢都不輕,能救活的怕也是寥寥無幾,當真是一樁慘案。
天氣暖和了一些,院子中的血腥味變得更為沖鼻。也不知院中之人是已經習慣了,還是緊張地忘記了,並沒表現出任何異樣,一個個全都緊盯院東的一棵大柳樹。此時節,這柳樹早已光禿禿一片,像是一個遲暮老人,甚是蕭條。當然,真正吸引眾人的並不是這樹,而是樹上朝陽綁著的一個大粽子。
這粽子正是二狗,周遭遠遠地圍了十幾個捕快,各個緊握虎頭刀。
三丈開外,縣令手揮大棒——正是之前打倒二狗的那根——威風凜凜地比畫著,一直不捨得扔。再往後,錢凌武半倚在門柱上,雙腿一直在不停的顫抖。
「什麽?心一道長?」縣令一臉嘲諷之色,「我們來的時候別說什麽狗屁道長,就是連個鬼影也沒見著!」
「他定是追作祟的妖魔去了!」二狗奮力掙扎,搖得柳枝亂擺。直到此時,二狗才想起自己跟那個年輕的道士也不過第一次見,怎麽就那麽信他,有沒有可能他跟這些人本就是一夥兒的?
「快殺了這個妖賊!」錢凌武一刻也不想讓二狗多活。
「錢老爺息怒,此等妖人一般辦法怕是殺不死,需得先用黑狗血破了他的妖法,再用烈日直曬,方能徹底殺死!」縣令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錢凌武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不放心:「只是,那黑……」話未說完,只聽一聲大吼。
「黑狗血來了……」
捕頭提着一個血跡斑斑的木桶一路小跑進了院子,不時有鮮血從木桶中濺出,灑了一路都是。
「快,快潑!」縣令遠遠地催促著。在他身後,錢凌武緊張得直搓手。
捕頭三步並作兩步,奔到光禿禿的大柳樹,望了一眼被五花大綁的二狗,深吸一口氣,右臂提高木桶,左手抄住桶底……
所有的人全都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一眾捕快握刀的手不覺都有些顫抖。
「呀!」捕頭呼喊一聲,雙手同時用力,大半桶狗血奔涌而出,形成一道冒着熱氣的血幕,直罩二狗,後者緊閉雙目。
眼看狗血就要全澆在二狗的身上,突然間,驚奇的一幕發生了,奔涌的鮮血距離二狗還有尺許遠時,竟憑空凝住了,彷彿靜止了。一眾人目瞪口呆,便在這時,更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院中陡起一陣怪風,卷著狗血倒飛了出去,錢凌武一眾人呆若木雞,全都忘了躲閃。
「嘩啦……」
一眾人正好被澆了個實實在在,好一個狗血噴頭!
「鬼啊……」捕頭率先反應過來,狼嚎一聲,拔腿就跑。
其餘人立時都回過了神,臉都顧不得擦,一個個血頭血臉狼狽逃竄。錢凌武養尊處優慣了,起步就比旁人慢了,一人落在了後面,一慌,左腳又被右腳絆了一下,一個踉蹌摔飛了去,這速度倒是不慢,眨眼便超過了好幾人,只是不長久,約莫三息,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正好擋住了縣令的去路,眼巴巴地望着縣令,但縣令只是掃了他一眼,便毫不猶豫地一個飛步跨了過去。他頓時心涼半截,便在此時,又有一個捕快奔了過來,錢凌武的眼神變得更是熱切。可這捕快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個虎躍便遠離了他。
錢凌武腦中一片空白,沒想到平日裏前呼後擁,人人想巴結,可真到了危急時刻,自己就成了一灘爛泥,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一眨眼的工夫,眾人都已經逃到了門口,只有他一人遠遠的落在後面。
錢凌武深知現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時候,也不知哪裏來的力量。手掌一撐地面,一股腦便從地上爬了起來,竟比平時不知要靈活了多少倍,緊隨着眾人衝出了門。
不幾時,院子便恢復了寂靜,一點聲音都沒有,陰森可怖。
二狗茫然四顧,渾然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麽——那大半桶狗血明明是沖著自己來的——可是到後來竟然沒有落在自己身上一滴,反而全都澆在了那些人的身上。正在出神,東首冷不丁傳出一聲呼喚:「喂!」
二狗嚇了一大跳,要不是麻繩綁著,估摸能跳三尺高。驚慌轉過頭,只見屋頂上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形,正笑嘻嘻地望着他。
「是你!」二狗怒氣沖沖。
趙心一從房頂跳了下來,尷尬一笑:「息怒,息怒!」
「剛剛那怪風是你弄的?」
「一張勁風符,獻醜了!」趙心一一邊說著話,一邊取出一把牛角尖刀。
二狗一驚,腦中閃過一道亮光,突然想明白了一切,怒道:「果然是你乾的,騙我來替你頂罪還不放心,故意弄出一陣怪風,讓他們深信我就是作惡的妖人,然後再殺我滅口,一了百了!」
趙心一一愣,隨即露出奸笑:「嘿嘿,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我也就沒有再裝下去的必要了,受死吧!」說著,向著二狗猛然揮刀,寒光如水,快若電光。
「唰!」
「啊……」二狗驚聲尖叫,嚇得閉緊了雙眼。
趙心一大笑了起來:「好了,好了,別嚎了,哈哈……」
二狗感覺全身一松,緩緩睜開雙眼,只見自己不但毫髮無傷,還恢復了自由。原來,趙心一那一刀並未落在自己身上,只是砍斷了身上的繩子,又見趙心一笑得開心,不由麵皮發燙,恨恨地扭過了頭,將身上的斷繩隨意地抖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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