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往後靠了靠，垂眸看她，「吃飯了嗎？」
沐思語點頭：「吃了，你呢？」
程旭指尖捏了下眉心，道：「在公司吃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把領帶扯開，沐思語懂他意思，解了領帶，眼看着男人的喉結跟肌膚，她耳根微紅。
程旭眼眸垂着，靜靜地看着她。
幾秒後，吩咐陳叔開車。
*
這次同學會，安排在京市雅閣的俱樂部，這個年費高達千萬的地方，出入的都是富家千金少爺們。
一個同學會，排場就這麼大。沐思語下了車，看着雅閣二字，就想到父母把夏情費盡心思送進鬱金香國際學校的目的。
她的同學會，從來都是簡單大方，消費普通。跟夏情這種同學會根本比不了，程旭解了兩顆扣子，走到她身邊，摟住她的腰，帶着她便上了台階。
這地方的服務自然是好的，入門簽名，毛巾擦手，服務員領路，帶着他們走向二樓的包廂，沐思語看着越來越近的門，這扇門後就是程旭的過去，他的高中時期，這兩年來她一直極力躲避去了解程旭跟夏情的過去。
今天她要直面面對了。
服務員推開包廂門。
裏面三三兩兩，站着或者坐着，靠着躺着的一群人，齊刷刷地看過來。看到程旭摟着個女人的腰站在門口，一瞬間，整個包廂跟按了暫停鍵一般，秦麗子甚至跳了起來，夏情坐在正中間，一襲黑色裙子，握着杯酒，跟定住了似，漂亮的眼眸里閃過几絲不敢置信。
還是策劃者副班長陳中博趕緊站起來，笑道：「程旭，怎麼才來。」
「去接她了。」程旭語氣淡淡，摟着沐思語往裡走。陳中博揮手讓其他人讓位，匆匆看了眼沐思語，「女朋友？」
陳中博那眼神帶着幾分探究，沐思語很明顯能感覺到，她指尖緊了幾分，程旭這些同學全是京市的富家千金少爺，甚至有些是劇團的投資人。程旭垂眸看了眼沐思語，說道：「是。」
陳中博：「呀，你好啊。」
「你好。」沐思語回了他。
陳中博問道：「叫什麼名字？」
沐思語：「沐思語。」
一聲沐思語讓所有人看向了夏情，夏情眼底的不敢置信跟着少許的怒火隨之消散，她笑着站起來，上前拉着沐思語的手，道：「沒錯，她是我妹妹。」
「我以前跟你們說過吧，我妹妹小我四歲，現在也在唐奕老師的舞團。」夏情緊拉着沐思語的手，眼眸不經意地掃過程旭，隨後道：「我拉我妹妹，沒問題吧？」
程旭掀起眼眸，輕掃過夏情，隨後他鬆了手，說，「姐妹相聚，應當。」
沐思語緊接着看向程旭。程旭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看着她道：「喝點什麼，我讓中博給你拿。」
她抿唇，說了句果汁。程旭看向陳中博，陳中博趕緊讓人安排。夏情看着沐思語，包廂里光線昏暗，夏情眼眸里的笑意是漂浮的。
沐思語跟她視線對上，沒有示弱。
夏情嫣然一笑，低聲道：「走吧，妹妹。」
沐思語跟着她走到沙發邊，陳靜突然湊了過來，笑着拉住沐思語的手臂，她對夏情說：「我跟沐思語聊兩句。」
夏情看一眼陳靜，唇角的笑意很假，「哦，好啊。」
陳靜也無懼夏情的表情。
夏情鬆了沐思語，隨後轉身離開。沐思語看着夏情的背影，看她剛走就被其他女生簇擁在中間，她下意識地看了眼那邊被其他男生簇擁在中間的程旭。他們兩個人，一眼看出是最耀眼的存在。
而人群中的夏情抬眼看着那低頭點煙的程旭。
沐思語的身子突然發抖，陳靜嚇壞了，趕緊握住她的手，「怎麼了？」
沐思語喃喃道：「我是不是不該來？」
陳靜愣了一秒，跟着抬眼看向了那邊，彷彿重現了讀書時候的一幕，最優秀的女生就應該跟最優秀的男生在一起，他們最是般配。陳靜趕緊捂住沐思語的眼睛，道：「你聽我說，你才是他現在的女朋友，你如果覺得不開心，你上前去，去找他。」
沐思語眼睛黑着，但那些調侃的聲音還是傳到了她耳朵里。
「程旭，夏情，你們可很久沒打過桌球了，以前啊，王見王，我們都只能是你們的陪襯。」
「哈哈哈什麼陪襯，那是花童。」
沐思語一把拉下陳靜的手，她看到夏情紮起了頭髮，朝桌球桌走去，眼神挑釁地看着程旭，她撐着桌球台，問道：「敢不敢跟我打？」
程旭咬着煙，沒應。
陳中博笑着搭着程旭的肩膀，「看吧，又挑釁你了，快去，今天難得一聚，把她收拾了。」
「收拾她。」
「收拾她。」
沐思語知道夏情優秀，見過她跳舞，也見到過跟父母相處的她，她覺得夏情的優秀於她來說是刺眼的。
但是她從沒見過夏情面對男性的樣子，不，她面對其他的男性都是有些高高在上的女神范，唯獨對程旭，竟是這樣，明艷，大膽，女人味十足。面對這樣的夏情，程旭能不喜歡嗎？
「沐思語，沐思語。」
陳靜喊了幾聲。
沐思語茫然地回神，她看着陳靜，「我是不是不該來。」
陳靜緊咬牙關，「他為什麼肯帶你來？」
沐思語：「我求的。」
陳靜心一跳，她看向那邊的程旭，程旭是故意的嗎？這時，服務員端了果汁進來，陳中博見到，立即接了過來，然後端着果汁過來，放在了沐思語的跟前，他笑了下，說道：「原來是真的。」
沐思語：「什麼真的假的？」
陳中博一聽。
眼眸帶了幾分憐憫。
他轉身離去。
沐思語猛地抓住陳靜的手臂。
「他什麼意思？」
陳靜愣了愣，看着她道：「沐思語，很多事情我覺得你得親自問程旭，外面的傳聞作不得真。」
沐思語：「什麼傳聞？」
毫無預警的，她想起那天她走進電梯里，秦麗子嘴裏說了句退而求其次的，然後呢？秦麗子到底想說什麼？
她指尖泛白。
她抬眼看去，那邊夏情已經下場，跟一個叫吳莨的男人打，程旭抱着手臂，嘴裏咬着煙，煙霧繚繞，他在看，看着桌球桌，看着夏情打球吧。夏情正全方位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沐思語眼眶一紅。
錯了。
她不該讓程旭帶她來。
也不該讓程旭來，她不知道多好，不知道這個男人跟夏情竟是這樣相處，王見王？她已經可以在腦海里展現那個畫面，當年他們是怎麼相處的，耀眼明艷的女生，坐在他身邊，打情罵俏。
這樣的青春。
難怪他對她藏着掖着，難怪對她避而不談。
這樣的感情，就跟野草一樣，春風吹又生。
她再想想自己跟他這幾年，基本都是她主動的，難怪大一的時候，他眼裡沒有別人，那個時候，他心裏住着人對吧。
這幾年，是她求來的。
約往下想，沐思語越發抖，陳靜覺得她的手愈發冰涼，她說：「你坐着，我去喊程旭。」
「不用，我去上個洗手間。」說完，沐思語推開陳靜的手，朝洗手間走去，這兩天的溫柔全被打碎了。
她突然反應過來，那天他得知她沒拿下首席的時候，她懷着對夏情的怒火問他捨得嗎？原來他是真的不捨得，所以隔天對她格外溫柔，溫柔到她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而她，被他的溫柔迷惑了。
說到底，他就是不願意動手。
她抬手，剛碰到了洗手間的門，就聽到從裏面隱隱約約傳來的說話聲。
「沐思語什麼膽子啊？居然敢來參加同學會。」
「程旭學長是不是故意帶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