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雪》[故國雪] - 第一卷 江山北望總神州 第十六章 初見如夢(2)


又從一個柜子裏面,拿出來一個羊脂白玉瓷瓶,倒出了一些藥粉在一個瓦罐裏面,添了像是黃酒的在瓦罐裏面,放到一個爐子上熬了起來。
藥味瀰漫,楚流風知道綠衣少女是在給自己熬制療傷的葯。
忙了一會,綠衣少女才走過來在茶桌的另一端坐下。
「公子哪裡人氏,羸弱樣子卻是武林高手,讓小女子刮目相看了。」
楚流風欠了欠身。
「小生江南袁州府人,自幼隨師父生活,武技略知一二。」
綠衣少女莞爾一笑。
「公子謙虛了,我雖不習武,卻也能看出來一些門道,看今晚的打鬥,公子已是一流高手,您是來金陵訪友還是路過?」
「我計劃北上京師,路過金陵,暫做停留休整,過些時日就會動身。
綠衣少女不禁笑道:
「那很巧啊,我就是從京師來的,這幾日也將返程。
現在江南草長鶯飛,北方卻已深秋入冬了,公子衣着單薄,北去京師之前還是要置備些冬衣才是。」
綠衣少女說完,看了楚流風一眼,又站起身來,望着畫上的中年人,留戀的眼神捨不得似的收了回來。
「幾個金人,千里迢迢到了江南,前些日子在莫愁湖鬧了一場,這又來了我的畫舫上?」
綠衣少女有些氣憤。
「聽說金主努爾哈赤整兵待發,即將南下進關,這些人是想抓我們一些人質回去作為條件,已經有人被他們抓走了。」
「金狗欺人太甚,大明就是那麼好欺侮的嗎?邊關守將也不都是膿包,聽說熊廷弼已經出了山海關,往寧錦一線去了。」
綠衣少女這麼一說,邊關大軍動向她也知道?
楚流風隨即答道:「是啊,只願熊督師能給金人當頭一棒,讓他們不敢南侵。」
過了一會,綠衣少女悠悠看着楚流風,又說到:
「我叫永寧,公子如不嫌棄,北上京師也可搭我的船走,我的船停在聚寶門碼頭那裡,這船上除了隨從們就是我了。」
楚流風和這綠衣少女,感覺一是很投緣,還有就是這少女無形中有股力量和威嚴,讓他不由自主跟隨着少女的意願。
「那也好,我還有個朋友失蹤了,等我找到她了,就到聚寶門碼頭找您,多謝小姐了。」
楚流風站起身來,拱了拱手。
永寧一下子面帶喜色。
「別這麼客氣,你救了我,我請你坐我的船,何況這也是舉手之勞,這麼大的船,搭你一人一馬更是小事。」
永寧沒待楚流風說話,又是問到:「以後和我也不要客氣,對了,公子怎麼稱呼?」
「在下楚流風。」
這時火爐上瓦罐裏面的葯已經熬好了,永寧盛了出來倒在一個湯碗,端過來放到了茶桌上,又走去拿起那個羊脂白玉瓷瓶,遞給了楚流風。
「公子趁熱喝了吧,這差不多是最好的內傷聖葯,這一瓶你也拿去,每日就着黃酒熬上半兩,連着服用七天,內傷多半會痊癒了。」
楚流風把羊脂白玉瓷瓶揣進懷裡,端起茶桌上的湯碗,大口喝了下去。
看着楚流風喝完湯藥,永寧才走過去,坐到了古箏旁邊的石凳上。
「楓葉千枝復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永寧一邊彈着古箏,一邊唱着唐代魚玄機的詩。
曲調和歌聲還是一樣的凄婉和哀怨。
這時,永寧回頭又看向那中年人的畫像,淚珠斷了線似的流了下來。
一旁的楚流風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心情一樣的難過,差一點也流下淚來,於是不再去看那畫像和永寧。
這綠衣女子永寧,心事重重,還有着憂國憂民的情懷。
她看着那畫像的人流淚,應該是思念所致。
這人難道不在世上了嗎?
曲子已經停了,永寧拿出手帕拭了拭臉上的淚痕,聲音有些嘶啞道:
「讓公子見笑了,小女子一時思念亡父,以至於有些失態。」
楚流風聞言,連忙站起身走到畫像前,躬身拜了兩拜,楚流風心情依然沉重,轉過身說到:
「故人已去,思念之情,在所難免,你也不要過分傷心,時候不早了,我就下船你也早點休息。」
「那也好,前面就是中華門碼頭,公子就在那裡上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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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流風走了一會,胸口陣陣疼痛,只好放慢了腳步,這時身後一陣微風颯然,顯然有人到了身後,而且來人輕身功夫相當高明。
楚流風裝作沒有武功的樣子,深一腳淺一腳繼續向前走着。
一個人影飄了過去,到了前面十幾丈遠,那人忽的停下來,慢慢的轉過身來,夜色中遠遠的看去,竟是那個青衣人。
楚流風有些震驚。
青衣人掃了遠處的楚流風一眼,又轉身向河面上說到:
「既然脫身了,為何不快走,晚了還有大隊官兵人馬回來搜查。」
河面上一艘不大不小的船,亮着一點燈火,一個聲音笑了幾聲回道:
「有王爺您在江南接應,我們還是放心的很,只是這次沒有得手,沒抓到那個賤婢,很是懊惱,回去不好向大汗還有完顏幫主交代啊。」
楚流風已經停下了腳步,坐在地上遠遠聽着二人的對話。
「一切要從長計議,我在江南隱居了這麼多年,不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光復先祖當年的偉業嗎?你們走吧,回去轉告大汗,請他多多保重。」青衣人又道。
「陽崑崙那個大小姐呢?不是我們帶回盛京嗎?」
「陽大小姐!我自有安排。」青衣人聲音冷冷的。
「那好吧,估計這會我那鐵車已經把官兵引到了幾十里之外了,我還要去尋我那鐵車,王爺您也保重。」
楚流風偷偷看過去,船上微弱的燈火,映照着說話的人,一頭紅髮,正是在鐵車上打了自己一掌的索無常。
楚流風恨得不行,可是身上有傷。
黑水老怪功力肯定在自己之上,不算龍行尊者和耶律無戈,這面前的青衣人,功力更是遠在自己之上。
只有眼看着那船熄了燈火,悄聲無息的向秦淮河下游駛去。
青衣人也一下子就失去了蹤跡,他應該是漢人,黑水老怪索無常稱呼他王爺?
夜已深,楚流風沿着秦淮河畔向江南漕運使司走着。
風有些冷,吹在身上胸口處感覺又痛了些。
無意間碰到了懷裡的羊脂玉瓶,楚流風心裏一暖。
夜風傳來了歌聲,是離人的曲調,也是遊子的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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