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宋書琰不由一怔。

也問得他胸口瞬間湧上一種難以言表的滋味與情緒。

年少時期的愛，他沒法割捨，放不下也做不到。

何況她還懷着身孕。

「送客。」

遲疑的態度景國公瞭然，連想抽人慾望也沒了興趣。

嫌髒了自己手。

嬌寵了十幾年女兒，不是去侯府受憋屈。

什麼皇命難違，都是狗屁。

哪怕削爵降罪也不想和永定侯侯府有何關係。

宋書琰不死心，拖着狼狽的身子，拱手道，「景國公，可否讓我見一見洛凝。」

「滾！」

天清雲凈，枝繁葉茂的杏樹靜靜而立。

宋書琰看景國公義憤神情，也不想再多說些什麼，也希望洛凝好生養養。

他頜首，「那小婿先行告辭。」

景國公隨即招來下人吩咐道，「將此人走過的路，站過的地，通通清洗一遍，老夫看着晦氣。」

*

洛凝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四周無光，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也沒有任何聲音，一片死寂。

窒息的感覺使她頭暈目眩。

腥膩苦幹的喉嚨令她無法發聲。

下一刻，身子毫無徵兆地往下墜。

她想拚命地想往前爬， 墜得太快，下一瞬猛地墜落冰窟，將她淹沒，她想掙扎，卻頓感無力，渾身驟然冷得發顫，發僵。

無邊的絕望之中，有人將她從冰水裡拉了起來。

小手軟乎溫暖，無比親切，她死死拽着，也不想鬆開。

拉上岸後，軟乎的小手像棉花般安撫着她。

洛凝嗆了一口，豁然睜眼。

映入眼裡，一張粉雕玉琢小臉蛋帶着閃閃爍爍的大眼睛朝她笑着，天真而炙熱。

小糰子光着腳丫子，眉間綴朱痣，腳踩着錦鯉漂浮在水面，時而飛向遠處，時而鑽入水裡，戲水笑聲不絕於耳。

她看得出神，這樣美妙溫馨之感，四周不再陰冷，不再恐懼。

小糰子似乎玩累了，眨巴眨巴着大眼向她奔來。

越來越近，洛凝欣喜，迫不及待想要去抱他，可剛一伸手，畫面瞬息消失。

「不要走。」洛凝大聲嘶喊。

一聲驚叫讓屋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太好了，他們的女兒終於醒了。

「凝兒。」洛母激動地落了淚，坐在床頭摩挲着她的手，「醒了就好，謝天謝地。」

端着湯藥的巧兒同樣喜極而泣。

洛凝撐開沉重的眼皮，頭頂櫻粉綢幔垂落，屋內熏着梔子花香，熟悉的床榻，熟悉的味道，她終是回了家。

昨日種種，恍如隔世。

「母親。」 她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周身疼痛也是後知後覺地襲來，但還是有氣無力地擠出兩字。

她最見不得父母為自己擔驚受怕。

可還是讓他們操心了。

想必她與宋書琰之間的羈絆他們已然知曉。

景國公也是心急火燎地湊了過來，溫着聲息，「凝兒，睡了這麼些天，告訴為父，肚子可餓了，想吃蓮子粥還是魚片粥。」

洛凝望着二老，說不出的心酸，眼眶一熱，「父親，母親，女兒不孝，讓您們受累了。」

「我苦命的女兒，你這說得什麼話，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洛母撫摸着她的額頭，細聲說道。

「是啊，你母親說得對，什麼樣的事都大不過你的事，再說凝兒是我大晉朝最乖最孝順的女娘，誰敢說咱家凝兒不是，為父提刀讓他們閉嘴。」

兩老也是隻字不提宋書琰與孩子的事，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