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花廳，宋母與兩房的姨太太吃着茶果。

平日里，這兩房姨太太是不會在花廳聚，只因侯府每月發月銀之時，都會有一場茶茗宴。

加之今日當家主母回府，門口大排場也讓今日的茶茗宴添了不少茶果。

宋母端着碗茶盞，一副漠然地盯着花廳里耍頑具的幾名幼子。

二姨太太眼神挑了挑，故意拉着孫子孫女在宋母眼前晃，拔高了嗓子，「來，小朗，小晴，給祖姨親一個。」

「啵～」

扎了左右兩髻的幼孩大大上去就是一嘬，二姨太太臉頰一邊一個，瞬間樂得心花怒放。

三姨太太則是親昵地抱着自家親孫兒，滿臉寵溺地與他逗玩。

宋母低低地橫了一眼，心裏也不是滋味，於是碎碎念，「哎，這人老了，小心孩子親多了，抱多了，毛病也多了。」

二姨太太不以為然，反笑道：「嗐，太夫人，您這就不懂了吧，能享兒孫福，累死也值得。」

「可不是嘛。」三姨太太剝了顆果子，餵給了孫子，笑呵呵道：「人老了，就怕沒得孫子承歡膝下，那才冤死。」

宋母聞言有些妒火中燒，轉而悠悠吃茶道：「可惜了，你們這兒孫再多，到底也只能姨娘，姨祖的喊。」她拿了顆果子，招手，「來，小朗，祖母給你挑了個又大又紅的果子。」

小朗小孩心性，一把就從二姨太太身上滑溜下來，接過果子，笑得歡脫，奶聲奶氣道：「多謝～祖母。」

「欸，乖孫兒。」宋母裝作笑得滿眼慈愛。

那兩房姨太太登時也僵住了笑容。

宋母抬高了姿態，擺明立場，嫡庶有別，怎麼樣，她始終才是他們祖母。

一旁服侍了李嬤嬤也頗為解氣，眼看一婢子上來道，「稟太夫人，夫人一行人馬上到花廳。」

宋母點點頭，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其實洛凝不在府上的這些日子，宋母似乎意識到當家的不易，她是愛財，可她出生商賈之家。

自小倒也沒挨着，凍着，只是對世家大族的規矩不甚了解，要不是年輕時機緣巧合救老侯爺一命。

不僅救一命，還搭上整個王家的財富。

不然她也不會入了貴籍，成了官宦之妻。

她是兒媳時，上有婆母掌家，她是婆母時，又有大兒媳掌家，大兒子沒了，掌家人便成了洛凝。

說白了，她就是想掌家自個也沒那個能力，大字也就識了幾個，而在她心裏，對兩個兒媳反正不喜也不厭。

只是一直想抱孫子的願望沒能實現，久而久之心裏怨氣就積攢了不少。

洛凝與常氏入廳，恭恭敬敬地向宋母請安，身後一行女眷也一一行禮。

宋母眉目含笑，方覺得自己其實也頗有威信。

茶茗宴都是後宅女眷，禮數講究不大，除了上座是宋母獨坐以外，倒也沒人敢逾越規矩。

宋母多日不見洛凝，也知道自己的兒子終是拉下臉面去了國公府，還被他岳丈暴揍一頓。

自然心氣也低了不少。

於是上下打量一番，略略躊躇地問道，「……阿凝，你身子可好些了。」

洛凝頜首道，「多謝母親關心，兒媳很好。」

洛凝只是機械性答話。

這偌大侯府，想來也只有常氏會是真心關憫她。

宋母也不太確定，當日洛凝生產之時，撂下的狠話是否會同她計較。

頓了下，心頭還是虛虛地說道：「阿凝啊，其實母親也不是狠心之人，當日你生產，母親也是急昏了頭才……」

「母親不要往心裏去，人之常情，兒媳不怪，只是未能替侯府開枝散葉，心裏有愧，望母親海涵。」洛凝打斷了宋母。

外人哪有孫子重要。

亘古不變觀念刻滿牆頭，早已生根入骨。

「這……」宋母一時塞語，只做訕訕道，「只要回來了就好，子嗣遲早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