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腰破陣行》[紅腰破陣行] - 第二十八章(李厘支線篇)(2)

李厘更加驚愕,想不到這薛姑娘看着嬌滴滴的,居然是個堂主?他更想不到,這些雲中城的弟子竟都預先知道他的名號,對自己也如對薛悅一般尊敬,絲毫不因自己是個新人就失了禮數。且看這些弟子雖然面貌高矮不一,但俱皆兵容整肅,精華內斂,行動利落如風雷過境,絲毫不拖泥帶水。看來這雲中城確實如傳聞中所說,是昭胤軍中的中流砥柱。
但聽得薛悅傲然道:「貴客已到,還不通傳?」
守衛齊聲道:「薛天王早已等候二位多時!恭請夜離先生到聚義大帳一敘!」
薛悅也不讚揚,徑自帶着李厘進了行庄,迎面便是聚義大帳。李厘遠遠便見到一個老者自帳中大步流星走出。老者鬚髮花白,長髮結辮,劍眉如戟,雙目如電,體格魁梧,身形如山,一舉一動剛猛豪壯。他身穿猛虎下山蜀錦黃花袍,胸披金蛇細麟連環鎖子甲,腰扣貔貅吞口鱷皮束身封,腳蹬麒麟步雲野牛漆皮靴,無論是觀其長相穿戴還是行為舉止,無一不透露出——這是一個寵辱不驚、鐵骨錚錚、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將。
薛悅一見老者,立刻喜不自勝的迎上,一向冷艷的臉上也增了幾分小女兒的嬌氣:「爹!」
這老者自然是北天王薛煬。薛煬一見女兒,心中早已喜不自勝,但他只是含笑一頷首,便將全部眼光都投在李厘身上。他上前一步,推手深行一禮,朗聲謝道:「感謝夜離先生仗義救我小女,我薛家受此大恩,實在無以為報。事務纏身,未曾遠迎,實在失敬!」
李厘一看這般雄壯豪爽的漢子,心中油然而生真摯敬佩,當即還了一禮,語氣之中也多了十分敬重:「薛天王不必客氣。夜離只不過見不得燕金人在我昭胤國土仗勢橫行,這才冒昧出手。其實以薛姑娘的本領,料理惡寇原是小事,夜離不過是相助而已。」
薛煬哈哈大笑:「先生何必太謙!勝即是勝,敗即是敗,恩即是恩,義即是義!得遇夜離先生相助,是小女的幸運。我已備下酒席答謝先生,還請先生不要推辭,務必賞光!」
李厘一笑:「即使如此,夜離叨擾了。」
兩人相扶進了聚義大帳,薛煬即命擺宴。宴中設了許多葷菜,大多是些烤羊烤豬,醬鵝熏鴨之類。薛煬取出隨身佩刀,割肉取食。李厘也是富庶子弟,平時雖不是錦衣玉食,卻也甚是講究進膳禮儀。眼見薛煬不拘小節,自己也不便太過拘謹,便也客隨主便,接過黃衣弟子提供的小刀,依樣葫蘆吃了幾口,反而覺得這樣甚是爽快。
宴至高潮,李厘舉起眼前青銅酒爵,起身敬酒:「在下借花獻佛,多謝薛天王款待。」他雖然不善飲酒,但受席中眾人豪氣感染,一揚脖飲盡杯中酒。酒一入喉,嗆辣口感險些讓李厘變了臉色。他運起真氣,使酒意在小腹中順着內力流轉,頃刻間酒意便削減了一半。見薛煬目視於他,似有笑意,他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此酒甚烈,但正適合雲中城慷慨悲歌之士。」
薛煬早已看出他不會喝酒,卻又驚異於他內功不凡,大笑道:「夜離先生好功夫。不知師承何派?」
李厘不敢說出陸敵姓名,只道:「並非夜離刻意隱瞞,實在是有難言之隱。我師父年輕時輕信他人,犯了大錯,故隱了真名姓,連我也不曾告知。只因因緣際會,師父臨終前傳了我一身武藝,便即撒手西去。我和他雖為師徒,相處也不過短短數十日,並未深知。」
薛煬一愣,旋即笑道:「這倒是奇聞了。既然不便說,我也不探根究源了。自古英雄不問出處,我能與夜離先生相識,正是緣分。夜離先生若是不嫌棄,就在我行庄小住幾日,我門下弟子不少,皆仰慕先生武功,正想多和先生親近親近。」
此語正中李厘下懷,他猜想薛煬想把自己納入麾下,只是礙於身份,不好開口。他當下起立,深行一大禮,朗聲道:「薛天王客氣了。夜離一直欽慕薛天王精忠報國,恪盡職守的忠義。也想學薛天王一樣,為抗燕大業傾盡所能。如今有幸能面見薛天王本人,夜離於願已足。若薛天王不嫌棄夜離才疏學淺,夜離願追隨天王左右,惟天王馬首是瞻。」
薛煬聞言,心滿意足,哈哈大笑:「如此甚好!」他雙手扶起李厘,笑道:「夜離先生若來我處,我如得左膀右臂!」轉頭吩咐薛悅,「悅兒,傳令下去,封夜離先生為雲中城主貼身傳遞使,暫領雲中城各地事務聯絡及緊急任務。夜先生初來,且暫先為信使,以便熟悉城中實務。假以時日,我自有重要安排。」
薛悅一聽父親對李厘十分重視,心下也不禁為李厘高興,當下莞爾一笑,攀住薛煬手臂,嬌聲道:「爹,可別忘了女兒的功勞。」
薛煬甚少見女兒如此開心,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道:「舉薦人才,你也功不可沒。你不是一直想要天雪寂么,如今是你的了。」他隨即命人取天雪寂來。李厘還在納悶,這天雪寂是何物?只見僕人奉來一個古樸的長方鐵盒。薛悅接過鐵盒打開,登時滿帳寒光閃耀。薛悅從鐵盒中取出一雙白色直刃短刀。這雙刀雖然是刀,形貌卻和短劍頗為類似,有點東瀛刀的風格。每把刀長約兩尺不到,刀身刀柄皆為雪白,也不知是何等金屬材質所制,竟能如同雪凝成形一般,純潔美麗,卻又高傲冷漠,生人勿近。
李厘離得雖然不近,卻也感受到一股冷意自刀身激射而出,陡然向自己逼來。這種感覺,與自己的紫青劫出鞘時頗為相似。但比起紫青劫的華麗威嚴,他倒更愛這天雪寂的形貌氣質。
薛悅反覆把玩雙刀,甚是滿足,開心一笑:「謝謝爹!」
隨即薛煬又與李厘等人暢飲良久。李厘不勝酒力,便告退席。薛悅見他有些醉了,心下不忍,便自告要護送他至客房休息。薛煬允了,但望着薛悅和李厘的離去之時,他忽然眼神微沉,心中略有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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