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腰破陣行》[紅腰破陣行] - 第四章

小葉子驚叫着,衝過去想抱住李厘的身子,卻為時已晚。她撲在他身上,無力的哭了。楊一釗走到她面前,低下頭去,抱起李厘背在背上,拉起小葉子:「天快黑了,先找個醫館給他包紮下。」
入夜時分,小葉子和李厘被楊一釗帶到了幾里外的一個村鎮。客棧里,楊一釗為李厘進行了包紮,又請了大夫來治李厘的傷。大夫說,李厘是外傷太多,失血過度,心情又極度悲痛,這才暈厥。留了藥方,送走大夫,吩咐了掌柜去抓藥,楊一釗才鬆了口氣。
「我真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實在是……說什麼也晚了。」楊一釗對着小葉子說。而小葉子坐在李厘的床邊,低着頭,一語不發。
楊一釗看到她這樣,更不知說什麼,只好拍拍她的肩膀:「節哀順變,看着他點。我去去就來。外面下雨了,別亂走。需要什麼,叫掌柜的。」說完,他開門離去。
小葉子獨自面對着昏迷中的李厘,看着他面無表情的模樣,心裏突然感到一陣陣酸楚。想來,李厘的痛必定比她更多吧?自己幼年經歷過外婆去世,心裏早起了一層繭子,雖然村子不復存在,她失去了家,可李厘失去的,遠比自己多的多。她心裏這樣想,不禁拉住了李厘的手,想給他送去一點安慰。昨天,自己和李厘還處在水火不容的爭執里,今天,他們就只能相互依靠。鮮明的對比,小葉子突然覺得昨天的自己很可笑。現在,只盼李厘不要醒,醒來了又是一番痛苦。
可是李厘還是會醒的。經過三天不眠不休的照料,小葉子疲勞不堪,但心靈上已經有所緩和,偶爾會和楊一釗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什麼「今天的葯我來吧」,或者是「你去休息吧」,諸如此類。但楊一釗已經很欣喜了。至少,這個姑娘,比自己想的堅強。
第四天的清晨,李厘終於哼了一聲,睜開了眼。當時小葉子昏昏沉沉的,支着腦袋在床邊坐着打盹。楊一釗趴在桌子上,擰着身子眯着眼,拿一根銀針挑着微弱燃燒着的燭芯,時不時的用餘光打量着小葉子的睡相。李厘這一哼,小葉子和楊一釗頓時跳了起來。楊一釗衝到床前,驚喜的看着李厘:「我了個天,你終於肯醒了!」
小葉子看着李厘,李厘看着小葉子,二人均是一語不發。小葉子凝視着李厘,看到他眼中不斷流露的悲傷,自己也感同身受一般,不由自主的流下淚水。李厘想抬手幫她擦,可用盡了力,也抬不起酸澀的手臂。小葉子自己抹了眼淚,笑道:「你醒了?餓嗎?」李厘搖搖頭。小葉子回身就撲到桌上找自己熬好的粥。這幾天她一直熬粥,就是怕李厘醒了需要。小葉子端起粥,卻發現粥冷了。她急急忙忙端起粥倒回屋角的小鍋,就要去廚房。
楊一釗趕忙攔住她:「我去吧還是,你陪他。」說著搶下小鍋,就走了。
小葉子怔怔的看着楊一釗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第一次感覺到楊一釗並不是一個壞人。她沒空多想,忙回身坐到李厘床前。李厘醒了,她反而不便再拉他的手。可她又不知說什麼。正坐立不安的時候,李厘先開了口:「你一直陪着我,我知道。」
小葉子剛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一聽這話,又淚如泉湧。
李厘想笑,卻笑不出來:「哭什麼,我都沒哭。」
小葉子哭着說:「你可以哭啊。」
李厘搖搖頭:「我不哭。我爹教我的。男人,不能哭。」
小葉子忍不住要笑,卻又止不住哭,只好又哭又笑道:「不哭,憋死嗎?」
李厘低聲道:「你不是哭了嗎?」
小葉子心裏感動,剛想說點什麼。這時楊一釗推門而入,讓她的話從嘴邊又咽了回去。
楊一釗端着一個砂鍋闖了進來,一遍叫着燙,一遍又旁若無人的搞怪:「噹噹噹噹——楊氏獨門養生秘方炮製的小米綠豆粥來啦!保證吃一口想兩口,吃兩口想三口!」
李厘不理他,只看小葉子:「……我想回去。」
小葉子看了楊一釗一眼:「楊一釗說了,等你養好傷,我們一起回去。」
楊一釗一撇嘴:「能不能不楊一釗楊一釗的叫啊?我比你大至少七八歲吧?你得叫我楊大哥,或者是一釗哥哥,都可以。」
小葉子心裏翻了個白眼,想說我還叫叔叔呢我。還沒等她回應,李厘倒先瞪了楊一釗一眼:「叫個屁。」
楊一釗哈哈一笑:「小子,你想和我搶小葉子,養好身子再說吧!現在,主動權在我。」
李厘沉默了一會,冷冷的道:「姓楊的,碧靈是什麼?」
楊一釗愣了一下,不知是否應該說,但他沉默良久,還是道:「等你傷好點,我再跟你說。」
李厘冷冷的沒有任何錶情:「現在。」
楊一釗也沒了笑容:「我說過了。這屋裡有脾氣的,可不止你一個。」
饒是李厘年輕,這一次也修養了快半個月,方才有了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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