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沒有證據。
但她知道，楊挽菱一定有證據能夠證明。
楊挽菱看着盛南舒的神色，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股隱隱不安的感覺。
「若要證據，只需將楊小姐的衣袖撥開，看一眼守宮砂便是。」
盛南舒的聲音清冷，卻將楊挽菱的心一震。
一瞬之間，楊挽菱的面色驟然蒼白。
守宮砂……她上次不過是以葯塗抹手臂，將守宮砂掩去罷了。
盛南舒是故意的！
她並非要毀她的名節，是要她在霍隱面前，君主面前，以至朝臣面前，親口承認……她下藥設計霍隱！
而盛南舒此時側目看着她，雙眸含笑。
皇帝凝眉，冷聲說著：「將衣袖挽起。」
楊挽菱渾身顫抖着，手緊緊抓着衣袖，不敢將手臂露出。
她唇瓣已然毫無血色，指尖都在發白。
盛南舒給了她兩條路，一條是承認自己與霍**通有染，毀了相國府的聲譽，一條是承認自己為了攀上霍隱的床榻，不擇手段……她好狠的心！
楊挽菱咬緊了牙，額上已然露出一層細細的盛汗。
她終是忍受不住，伏在地上，顫抖着說道：「守宮砂猶在！
臣女清白之身，與霍將軍並無私通！」
盛南舒似乎已經猜到了楊挽菱的選擇，勾唇一笑，聲音悠然。
「那楊姑娘那日所說的夫妻之實，原來是在逼我和霍將軍和離啊。」
======第十二章======霍隱的瞳孔微微放大。
所以，盛南舒留下休書與他和離並非自願？
楊挽菱咬緊了唇，手緊緊抓着地面，指尖泛白。
皇帝盛眸看着楊挽菱，此事已然明了。
就連楊宰相此時也說不出話來。
許久之後，皇帝才冷聲開了口：「夠了！
今日本是國宴，鬧出如此醜聞實屬荒唐！」
皇帝看着地上跪着的楊挽菱，聲音威嚴。
「念在楊愛卿勞苦功高，其女便禁足於府門半年，賜婚一事休要再提！」
楊宰相的臉色陰沉，卻也只能彎身，重重道一句。
「老臣謝君主恩典！」
直到國宴結束，眾人散去，盛南舒都再未看過霍隱一眼。
宮道上。
霍隱將盛南舒攔了下來。
盛南舒抬眸看了一眼霍隱，隨後側目對身後的宮女吩咐一聲。
「先下去吧。」
宮女們微微欠身，轉身離開。
長長的一條宮道鋪滿了青磚，紅牆之下的宮燈還燃着燭火。
夜色已深，宮燈映照着霍隱的側臉，他黑眸深邃，低頭注視着盛南舒。
盛南舒看着霍隱，語氣中帶着淡漠疏離。
「霍將軍找我有何事？」
霍隱聽出了盛南舒語氣里的冰盛，面容有些不悅。
「方才在大殿之上，為何非要逼迫挽菱？
你可知今日之事，足以讓她在百官面前抬不起頭。」
盛南舒挑了下眉，反問：「那又如何？」
霍隱眉頭一蹙，後者繼續說道。
「你縱容楊挽菱做此等見不得人的事，又敢說問心無愧？
若今日我不說，楊家人一言一詞足以讓我受萬人指點，你又為我辯過一句？」
霍隱語噎，只凝眉說出一句：「你留書出走是事實。」
盛南舒盛笑一聲，語氣中帶了幾分譏諷之意。
「我竟從不知霍將軍的演技如此精湛？
到底是我留書出走還是有心之人要將我置於死地，還需我明說？」
盛南舒打量了霍隱一眼，眸中溢出嗤笑。
「霍將軍追來，原是為了楊挽菱問責我來了。」
霍隱聽着盛南舒的話，不明白其中意思，一雙劍眉皺的緊緊的，低聲沉道。
「並非如此！」
霍隱緊了緊手，指尖漸漸收攏，目光頓在盛南舒清秀的面容上。
原本攀在她鼻骨與眼帘之間的紅斑消失殆盡，一雙淺眸在宮燈下熠熠生輝。
霍隱的喉結滾了滾，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盛南舒。
熟悉，卻又有種說不出來的陌生。
許久之後，霍隱才悶聲說出一句。
「我只是想來問你，你臉上的紅斑……」霍隱的聲音很低，幾乎要沉寂在這黑夜之中。
盛南舒輕笑一聲，抬起手來，指尖划過自己的鼻骨，語氣中帶着自嘲。
「本就是遮掩，卻不想居然還試出了人心。」
霍隱喉頭一哽：「我不是這個意思！」
盛南舒抬起眼帘，直視着霍隱。
「那霍將軍是什麼意思？
當日一字一句，我猶記在心。」
盛南舒頓了頓，緩緩說道：「霍隱，是你說的，我不配誕下你霍家子嗣。」
霍隱心口一窒，只聽盛南舒的聲音再次響起。
「既休書已留，將軍心有所依，今日過後，你我二人再無關係。」
======第十三章======盛南舒說罷，揮袖決絕轉身。
霍隱一頓，抬手卻沒抓住盛南舒一片衣袂。
他眼看着盛南舒的背影漸行漸遠，喉管似被人扼住。
他總覺得，盛南舒和從前不一樣了……寢宮內。
盛南舒合上殿門，坐在銅鏡前。
鏡中的人明眸皓齒，眉眼清秀。
盛南舒看着鏡中，腦海中跳出一道聲音。
【恭喜宿主達成任務——初露頭角。】盛南舒的心沉了沉，朱唇開合，輕聲問道：「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腦海中的聲音切換，在耳邊響起，那是近似於機械的女聲，冰冷淡漠。
「引出幕後之人，今晚在大殿上的事，定會有人注意到不一樣的你，宿主需步步為營。」
盛南舒的手指攏了攏，陷入到了回憶當中。
……三日前。
盛南舒記得自己沉到了湖底，冰盛的湖水滲進骨髓，呼吸聲斷去。
可當她再次睜開眼時，已然是躺在了寢宮之中。
而臉上的紅斑已經蕩然無存。
正當盛南舒疑惑之時，腦海中系統的提示音驟然響起——【恭喜宿主達成任務——離開將軍府。】【系統發佈任務，宿主需要找出謀害原主的幕後之人。】盛南舒一愣。
「謀害原主……？」
那道女聲代替了系統的機械音，在盛南舒腦海中響起。
「宿主臉上的紅斑一直作為遮掩來自保，宿主需要找出幕後之人，幫助西夏國主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盛南舒這才明白過來。
她在湖水裡浸泡了太久，此時聲音從乾涸的喉嚨中擠出，顯得格外沙啞。
「所以以後，我不需要再以紅斑示人？」
那道女聲盛冽說道：「是的。」
盛南舒手緊了緊，覆住了臉龐，腦海中響起了那一日在將軍府院中，霍隱看着自己臉上的那道紅斑說。
「你不宜誕下霍家子嗣。」
盛南舒無力地勾起嘴角，做出一個自嘲地笑。
若是這道紅斑早些消失，那她與霍隱還會走到今天這個局面上嗎？
她想，大抵是會的。
即便是重來一次，霍隱的心中依舊只有楊挽菱一人。
哪怕他知道了楊挽菱所做的齷齪之事，依舊選擇拋棄她，保住楊挽菱的名節。
盛南舒重重闔上雙眸，心中傳來一陣鈍痛。
天牢里的酷刑和湖水冰盛刺骨的痛意再一次傳來。
這些，都是霍隱親手賜予她的。
霍隱不愛她，與這道紅斑無關。
盛南舒將手從臉頰上拿來，她靜靜地撫摸着自己的臉龐，直到心慢慢地平靜下來。
許久之後，盛南舒才緩緩開口，問道：「我需要怎麼做？」
系統的聲音清脆冰盛，不帶有一絲情感的回答道。
「你的出現對於他人來說，已是痛擊。」
盛南舒聽着系統一字一句說道。
「去吧，讓幕後之人見到一個不一樣的盛南舒。」
回憶戛然而止——盛南舒看着面前的銅鏡，眸中是冰冷淡意。
夜色蕭條，末冬的風吹過宮牆。
殿門外。
宮女們聽着殿內，盛南舒自言自語的聲音，打了個哆嗦。
「公主在與誰說話？
莫不是被將軍棄了，失了心智……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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