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顧初棠顫顫巍巍，一步十晃悠地邁出西廠煉獄。她雖然很想加快腳步，但是奈何自己也算是從鬼門關爬出來，所以腿腳都不靈便了。能夠自己走出去而不是被人抬出去她已經很慶幸了。她此刻除了腿腳不舒服之外，全身上下也不怎麼舒服。尤其是胸口，火燒的痛。難以想像，自己竟然揣着這腌臢的東西回府！回到府中也是入夜，好在自己那狗洞子無人發現，不然今日怕是沒法踏進這顧府的大門了。「小姐，您這是去哪了，這麼晚了，近來京中有流寇藏匿，要是在外面遇個壞人可如何是好！」「遇到流寇算什麼……」顧初棠猛喝了兩茶盞水，穩了穩心神方才將自己北掠至西廠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顧初棠在府中唯一信任的只有綠竹了，她是自小跟在自己身邊的丫鬟，因此有什麼事兒她也不瞞着綠竹，將那捲軸的事說了。說著她趕緊將那穢亂的東西從懷中抽了出來，燙手似的扔進了床下。「奈何我命太苦，出了門是功夫，竟然就被那死太監瞧上了，讓我學那齷齪之事去……伺候他！」也怪自己嘴欠，沒事兒說啥伺候不伺候的，誰能想到他一個太監私底下生活還挺豐富的！綠竹如今也不過才十四有餘，聽了顧初棠這一天的遭遇，坐在了秀凳上急的直掉眼淚。「只要不是自願進西廠的人，大都有進無回，小姐還能全須全尾的出來，毫髮無傷，定是二姨娘在天之靈的庇佑。」綠竹確認了顧初棠沒有受傷之後這才深深吐出一口氣，後怕不已地說道。「都說那九千歲性情跟條蟒蛇似的，吃人不吐骨頭，他若是瞧上您，那您莫不是真的要委身於他？」「能送出這等腌臢東西的人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的，我只得走一步是一步了，左右我不出府，就不信日理萬機的九千歲還能殺上門來！」說到這裡，顧初棠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尉遲東賀那讓人望之泠然的眸子。他坐在殿中，看似懶散，卻帶着凌然的鋒芒，像織網靜候獵物的毒蜘蛛。那眸子深不可測，望一眼便能讓人沉溺，隨之陷入那無望深澤之中，越掙扎，越往深處沉下。那淺淺笑意如軟綿綿的金絲線，鎖住你的咽喉，慢慢將人勒死……顧初棠的注意力再次轉到那床底，那捲軸既是死太監賜的，扔也不好扔，只得先放在這裡了，顧初棠蹙着眉頭，只覺得雙目傳來了一陣酸澀的痛感。這等東西和黃色網站的刺激程度自是比不過，但這玩意兒放現在可是罕見的，別說是人們沒錢買這等東西，如今官府掃黃力度大，但凡是查到了私藏禁書，少說也得一頓板子打得你皮開肉綻了。自從受到了九千歲的「接見」，顧初棠便不敢再出門了，可偏偏她又是閑不住的，聽幾個女使說今日西街口搭了個戲班子，心中就有些痒痒了。「小姐，您可不能出去，那九……九千歲還惦記着您呢，萬一又被擄走，可真不知能不能回來了！」綠竹看着顧初棠又打算鑽狗洞子出去看戲，便帶着哭腔忙拽住了她。戴着這面具都能被九千歲瞧上，若那閻王爺看到了小姐的真容，豈不是要喪心病狂把小姐折騰散架了嗎！「無妨的，我算是想明白了，那死太監就是小心眼，又心生惡趣味想要以那幅圖羞辱我，以報我爹彈劾他的仇，如今他怕是早就忘了我了！」最開始她確實有些擔憂，不過已經七天了，那太監如此好色，對食早就換了又好幾撥人了，哪裡記得自己這個「醜女」。正當顧初棠提起裙擺打算鑽狗洞的時候，只聽得遠處倒是傳來了尖利的笑聲。「大姐姐，你看三妹妹在哪裡做什麼呢，怕不是憋急了在這裡提起裙子要解手吧！」「粗鄙的貨色，什麼都能做的出來，你可不要跟她學。」顧初棠攥了攥裙裾，這倆人晚一步都不來，正巧碰見自己在外逃的時候來這裡找事兒。好在那堵着狗洞的轉頭還沒有挪開，若不然讓她們發現自己偷偷出府到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