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劍》[煉劍] - 第9章 第 9 章

虞禾對修士的體質和醫修的本事十足佩服,她身上那樣可怕的傷口,再深一點就等於被開膛破肚了,而今不過三日便能下地行走,雖然疼痛無法避免,傷勢卻有極大的好轉。給她送葯的醫修說,等她再敷上一段時日的葯,半月後就連疤都不剩了。
那人還好心提醒她,公儀蕤行事極端,不能相信他說的話。果不其然,臨走前,她又看到公儀蕤蹲在另一個傷重的弟子面前,為了勸人家用他的法子醫治,一番話說得天花亂墜。
雖然對於修道之人而言,人死後肉身只是一具無用的皮囊,如何處置都無關緊要,但作為肉體凡胎的人,私情往往無法捨棄。最後周師兄的屍身還是被他們接回去拚好了,被葬在悔過峰的山腳下。
虞禾回到悔過峰的時候,站在周師兄墓前,就在想,前幾天還笑嗬嗬同她講話的人,突然就成了一個小土包。世事無常,生死一瞬,竟是連道別都來不及。
虞禾傷得那樣重,那日周師兄最後塞給她的珠花卻完好無損,她小心擦乾淨了上面的血跡,去找到正處於悲痛中的宋師姐。珠花被交到師姐手上,她握著簪花泣不成聲。
虞禾因為受傷,監守罪牢的任務可以免去幾日,只是她習慣了在竹林裏修鍊。她的劍在鬼市的時候斷了,隨意在地上撿了一根竹枝,默默複習師姐教的心法,同時試圖將靈氣匯聚於手中的竹枝,再借竹枝釋放。
出招之時,心中想到慘死在她面前的同門,想到樓疏雨那險些令她身死的那一刀。再有下次,她未必能好運活下來,而她這樣軟弱無用,連自己都護不住,危急關頭甚至還要人分神保護。
虞禾的心緒難以平復,氣息與劍招都隨之紊亂,沒注意落招太重,反而扯動了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須臾劍法,劍招快而利,以無聲無痕聞名,你落招太重收不住勢,心神不穩,做不到神與劍合。」
虞禾聽到聲音,才發現又是鶴道望無聲無息地站在黑暗中,也不知這一回他在這兒看了多少。
她有點垂頭喪氣地握著竹枝,嗓子發啞:「峰主,周師兄死了。」
「那又如何?」
鶴道望的回答不近人情,虞禾也不惱火,她想,鶴道望成為修士這麽久,早就見慣了生死,這種事他應該不會記掛在心。
要是她死了,只怕更為淒涼,連她的過往都不會有人記得。
「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做修士?」虞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鶴道望說這些,但她就是心裏太難受了,就算鶴道望要罵她嘲諷她,她都想找個人說說話。
鶴道望在她說完這句話後,臉色垮得更厲害,直接將一個東西猛地砸在她身上,虞禾一個趔趄摔坐在地,身上的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她低頭一看,認出砸中她的東西是周師兄的佩劍。
等她再抬起頭想要道歉的時候,發現來如鬼魅的人,又如鬼魅一般不見了。
虞禾感覺鶴道望好像是有點生氣了。畢竟他本就與謝衡之不合,加上他也是根骨不好卻仍是堅持逆天改命,聽到她這副似是要放棄的喪氣話,心裏應該是很瞧不上的。
長劍出鞘,冷月的清輝落在劍身上。
虞禾忍着疼痛繼續修鍊。
就算前方是一條很遠很累的路,她也不會停歇。
——
暉陽劍宗的地界廣闊,地勢卻稱不上好,一眼望去只見壁立千仞,處處是險峻陡峭的山峰,從高處眺望,如同地底冒出的千萬支的巨劍。
鶴道望站在山崖邊,望着雲海翻湧,衣袍被吹得亂飛,臉上依然是一成不變的陰霾。
許多年前,他還不是劍宗弟子的時候,便時常仰頭看向這裏的山峰。後來他日夜不休地修鍊才有資格走到此處,這裏的每一座山峰都曾有過他的足跡。他用斷了三十七把長劍,常年練習劍招的劍氣移平了一座山峰,只是最後他的刻苦與努力,還是成了一個笑話。就如同這片看似浩蕩的雲海,等陽光出現便會消散無蹤。
「鶴峰主」,謝衡之在鶴道望身後出聲。
鶴道望回頭看向那個曾讓他相形見絀的「陽光」,臉色更加難看了。
謝衡之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表情,平靜道:「是來說十二樓的事?」
「經各門探查來的消息,除了平秋宮,還有其他仙門被樓疏雨盯上了。多多少少都和千年前的九位仙君有所淵源。傳聞當初他們以身殉道,肉身被日月洪爐製為法器,始終下落不明。樓疏雨興許是得了什麽消息,認為這九件法器與兩境的封印有關。」
謝衡之沉思片刻,說:「既是失傳已久,樓疏雨又是從何得來的消息。」
「梅芳遠說樓疏雨另有人暗中相助,連他也不知身份,而此人正隱在棲雲仙府之中。」鶴道望話音才落,就見謝衡之眉頭輕蹙了一下。
「梅芳遠為人狡詐,善於撥弄人心,他的話真偽難辨,不可全信。」
鶴道望沒應他的話,而是挑起眉梢,風涼道:「從前有幾人能讓你受創,如今不過是對上樓疏雨,竟也招架不住了。看來瀟灑了十年,當真讓你退步不少。」
謝衡之沒有回應他的冷嘲熱諷,只是問:「托峰主查的事如何了?」
「棲雲仙府十年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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