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情至深……？
凌霜對他竟有情嗎？
他從來不知。
陳玉淮本以為，凌霜只是他最得力最聽話的下屬，只是他最趁手的一把刀。
攝政王麾下的暗衛，常年戴着面具，遊走於黑暗之中，鮮少以真面目使人。
因此陳玉淮常常忘了，凌霜她其實也只是個半大的少女，她也會有少女懷春的時刻。
陳玉淮原本還在不解，為何凌霜明知那是顧紫雪給她設下的陷阱，明知顧紫雪中毒都是她咎由自取，卻依舊那樣聽他的命令。
如今得君莫離點破，陳玉淮方才明白，凌霜之所以如此義無反顧的聽他的話，只是因為她對他用情至深。
她想為他排憂解難，她不忍他黯然神傷。
陳玉淮看向凌霜毫無生氣的臉，竟意外覺得自己心痛難忍。
不過是死了一個暗衛，他為何要心痛？
陳玉淮移開了目光，從地上撿起一枚黑色的丹藥，啞聲問道：「這是何物？」
君莫離哀戚道：「此乃鎮痛調血的冷香丸，能緩解以血換血時的巨痛，關鍵時刻或許能救凌霜一命。
我本是想減輕凌霜在手術時的痛苦，保存她的一線生機，誰知……她竟沒有服下。」
陳玉淮心中一痛，隨即指尖微微用力，那黑色彈丸頃刻間便化為了黑色粉末。
是了，他最是了解凌霜的秉性，如果要讓她餘生纏綿病榻，她寧願痛痛快快的奔赴黃泉。
陳玉淮將視線移到了不遠處放着顧紫雪的床榻上，床榻上那張與凌霜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此時面色紅潤，與此刻面色慘白的凌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玉淮啞聲問道：「紫雪她……如何了？」
君莫離回復道：「以血換血之術雖有些波折，但所幸很成功，顧紫雪小姐身上的毒素已盡數清除，想必昏睡幾日後便能醒來。」
陳玉淮淡淡的點了點頭，彷彿得知顧紫雪安然無恙的消息也並沒有多高興，彷彿當時那個得知顧紫雪中毒後焦急萬分的人不是他。
沉默良久後，陳玉淮站起了身，淡淡道：「君莫離，這幾日，你替本王好好照顧紫雪吧，待她醒了我再來看她。」
「至於凌霜……你將她葬在王府後山上吧，待到來年開春的時候，那裡會開滿她最喜歡的海棠花。」
聞言，君莫離的神色微變，隨即他朝陳玉淮行了個禮，遵命道：「是。」
陳玉淮負手離去，踏着滿院的海棠花瓣，君莫離第一次從他身上看見了一絲落寞的情緒。
直到陳玉淮的身影消失在王府中，君莫離才收回了眼神，轉身向裡間而去。
他抱起了床榻上毫無生息的凌霜，飛快朝後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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