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兩個彪形大漢按在了椅子上。

說是彪形大漢也不準確，他們也許只比我爸壯了些，不過確實有着十足的肌肉量；說是「按」也不準確，他們並沒有想像中的暴力，不如說他們是「請」我上這把椅子的。

這把椅子明顯是那種審訊用的椅子：面前是一塊小桌板，上面有固定手的裝置；雖然看不見，但椅子底下應該也有固定腳的裝置。這把椅子坐着的感覺格外的冰冷，這種感覺和我流出的冷汗混合在了一起，讓我如坐針氈。

我以為接下來他們就要給我戴上手銬和腳鐐，或者就直接利用環境優勢——也就是直接把我固定在這把椅子上，但並沒有，他們只是給我端上了一杯茶。

當然，我不敢喝。

我四周環顧了一圈——這是一間很小的房間，沒有窗戶，只有一扇可供進出的門，三把椅子和三個人罷了。

「柳亞桐？」其中一個彪形大漢突然發問打破了寧靜。

我沒有回應他。

「柳亞桐？」他又問了一遍，聲音明顯提高了三度。

「啊？你叫我嗎？我又不叫這個名字。」我試圖裝傻。對我來說，他們知道的信息越少越好。

「裝什麼蒜。」另一個人把一張卡片像飛牌一樣扔了過來，正好落在了小桌板上，他們泡的那杯茶旁邊。

這張卡片，是我的身份證。

這兩個人，一個人戴着墨鏡，穿着一身西裝，感覺很是正式；另一個人長着絡腮鬍，白上衣有點泛黃，下半身穿着條短褲。

「今天讓你來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想問你幾個事。」長絡腮鬍的那個人揮了揮手，戴墨鏡的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個投影儀，搗鼓了幾下後，開始播放。

原本空白的牆面出現了影像。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段監控錄像，鏡頭對着的是一條陰暗的小巷，在鏡頭邊緣處陸續能看到行人斷斷續續的從旁邊經過。

墨鏡加快了影像的速度。行人們的動作的速度開始脫離人類的範疇，漸漸扭曲，直至看不清人的形狀，失去了人的輪廓，僅剩下幾條線在飛舞。

要是真有高速世界的話，會不會就像這樣的呢？想像一下，你早上和老婆打招呼出去上班，下一秒已經坐在了工位上和同事們問好……從根源上解決了遲到了問題。啊不過說不定會出現某種黑心的老闆，把你的上班時間靈活的設置為了你起床的前一秒——那還不如開個傳送門實在，還減少了交通事故的產生。不過在高速世界下人們應該就不用交通工具了吧？那可就是實打實的人撞人了。試想一下，正行逆行的兩個人厚實地撞到了一起，想想都覺得恐怖。

大家不要奇怪，我這人就是喜歡瞎想。即便是在這種情況（被綁架）下我的大腦也停不下來，屬於是想像力開發過度了。

「停。」絡腮鬍的一句話無情地將我從想像拉回現實。他指了指影像里被停滯的人：「這個人是你，沒錯吧？」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影像上的人面對着鏡頭，手擺出了一個「L」的手勢。再看看臉部，你是誰？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嗎？還是說有外星人變成了我的樣子想嫁禍給我？嫁禍還好說，萬一他想取代我……又或者是平行世界的我？

算了，我不掙扎了，那就是我。和我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衣服，甚至還還原了我脖子上的痣，這不是我還能是誰？如果真有人覺得是什麼外星人平行宇宙之類的，我會第一時間趕過去嘲笑你的。這種東西存在想像里就夠了。

但是。

「但是，你們應該知道我最近的行程，我從來沒有去過那種地方，我都看不出來這是什麼地方，更沒有對着監控擺出那麼中二的手勢，我早就中二病畢業了，我也沒那麼無聊。」

這幾句話比我的真品鞋還真。

雖然之後被同學指出我那雙鞋是仿造品，不過畢竟是後話，從時間上來講，我還是佔優勢。

「不，我們倒也沒有把你**什麼的徹查一遍，我們又不是跟蹤狂什麼的。」絡腮鬍半帶笑容的說著。

我看了一眼桌板上我的身份證。

「而且真查得那麼徹底的話，我們也不用把你叫來這裡問話了。」絡腮鬍無奈的擺擺手，「所以老王，他剛剛說的？」

「是真的，領隊。他大腦的反應只有疑惑，沒別的什麼。對了，他的第一反應是有外星人偽裝自己，挺有趣的一個人。」

看起來戴墨鏡的人姓王。

「呵呵……」

被絡腮鬍反過來嘲笑了一番。

所以這個人是會讀心術嗎？

「不，我不會讀心術。」墨鏡一本正經的和我說。

「那你怎麼知道外星人什麼的？」我有着不懂就問的好品格。

「原來你真的這麼想的嗎？」墨鏡屬於有問必答的好品格。

「你是在耍我嗎？」

這下不打自招了。

「說回正題。」絡腮鬍打斷了我和墨鏡的對話，「你要是不知道的話，那事情就有點麻煩了——你是在錄視頻嗎？」

「啊？你在說什麼？」我悄悄把手機移回了褲兜里。

絡腮鬍嘆了口氣：「先繼續看監控吧，反正你錄也是白錄。」

墨鏡繼續放監控。影像上的「我」在比出了「L」的手勢之後，就一瞬間，「我」消失了。

監控上查無此人。就這麼毫無徵兆的，沒有任何過程的消失。而又在恍惚的一瞬間，畫面上的「我」又出現了，但變成了背對着鏡頭，左手高舉着「L」的手勢，然後一步步往小巷深處走去。

「我」究竟是在幹什麼？影像的證據就擺在面前，但在我記憶的任何一個角落，我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也沒去過這種地方。

我不會是失憶了吧？

我搖了搖頭，很快否定了這種想法。這幾個月我除了學校和學校的宿舍哪都沒去，也就今天出來一趟就被抓過來了。影像上的「我」穿的就是我現在穿的這件衣服，而這件衣服我是大一剛入學才買的，才剛入學幾個月的我忙着享受學校生活呢，哪有空去這種地方？

「你又在想外星人的事了。」墨鏡嘲笑地說。感覺墨鏡說的話與他身上穿着的這一套有着奇怪的違和感。

「我沒有。」我試圖否認。

不，從來就沒有什麼「試圖」，我從來就沒有這麼想過，對。

「如果按視頻的幀數來計算的話，你正好就是消失了一幀的畫面，我們把畫面逐幀看過了。」絡腮鬍瞥了我一眼，「等一下，你這傢伙在搗鼓什麼呢？把手從褲兜里拿出來！」絡腮鬍以命令的口吻對我說。上一次這麼說話的，是給我軍訓的教官。

我把雙手舉高以示清白。

「我緊張的時候雙手都是插在褲兜里的，你要相信我。」

「領隊，他確實在緊張，不過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墨鏡說。

我確實也不是一點小動作都沒做。

雖然很小聲，但這個房間里能聽到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