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了很久也沒個頭緒，崇禎有點不耐煩了，他站起身來回踱步。

林晨軒忙說道：「當務之急在於籌銀，朝廷有了銀子，可以買糧賑災，可以補發軍餉，可以重新丈量天下田畝……」

崇禎打斷林晨軒道：「朕當然知道要籌銀，可這銀子從哪裡籌集？」

林晨軒知道機會來了，道：「皇上關心宗室，天地可鑒。宗室乃國之支柱，對皇上恩典必感恩戴德。國家艱難，戶部無銀，宗室如果知道這件事，一定踴躍捐資以報皇恩也。」

畢自嚴明白林晨軒的意思了，這是想讓宗室出血了。

可是，各地宗室從來都視錢如命，要他們出錢，難如登天！

弄不好林晨軒會擔上天大的罪名！

崇禎則如釋重負，連連點頭。在他看來，只要自己發出籌銀聖旨，這些宗室少說也會捐銀幾十萬兩。

於是崇禎立即派人讓官員去河南、山西等地王府宣旨。

林晨軒又道：「河南福王乃皇上叔父，福王府錢糧頗巨。若只是宣旨，恐福王不能體察聖心，皇上可否親去？」

崇禎點點頭，卻又猶豫道：「這……朝中諸事未了，朕怎生去得？」

林晨軒道：「皇上，朝中外事有內閣諸大臣，內事有曹公公和王公公。來去二十日，倒也不妨。倒是此行不便張揚，東廠與錦衣衛各派數十人喬裝護衛即可，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崇禎踱步的速度更快了。

沉吟許久，崇禎終於點頭：「如此甚好。」

王承恩從御馬監調來二十多匹駿馬，崇禎扮作少年公子，林晨軒、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東廠提督魏忠賢等一眾錦衣衛、廠衛扮作家丁，護衛崇禎前往洛陽。

很少出宮的崇禎看什麼都新鮮，加之宮中重擔卸下，一路上雖竭力維持皇帝尊嚴，但有時還是流露出少年的歡快。

進入洛陽城，一行人下馬步行，馬匹由兩名錦衣衛看管。

洛陽城並沒有預想中的繁華，街道上冷冷清清，宛如寒冬的柔軟陽光被抽離，留下一片寂靜而凄涼。

枯黃的落葉飄舞在冷風中，像是街道上殘存的孤寂記憶，在風中飄散。

路邊的商鋪虛掩的門窗透出些許陰影，一片蕭條的景象令人心生凄涼。昔日熙熙攘攘的市井喧囂不再，被取而代之的是空蕩蕩的店鋪和無盡的寂寞。

崇禎不解：「洛陽城也是個大城，何以如此不堪？」

魏忠賢道：「百姓無田可耕，生存下去尚且不易。皇上所見田地，俱是福王府的。」

崇禎其實也知道福王當初就藩時，萬曆賞賜數萬頃地的事。

正想着，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突然指着前面：「皇上，快看，那兒在表演繩技！」

順着駱養性的指向，崇禎看到前面很多人圍了個大圈，暗想：原來人都到那兒看錶演了。

一行人走近，表演已經結束，一個女孩正在向圍觀眾人討錢。

圍觀的人也都是窮苦百姓，哪裡拿得出錢！

崇禎見狀，捅捅駱養性，駱養性掏出幾塊碎銀放到女孩端着的盤子里。

繩技女孩一愣，隨即深鞠一躬高聲喊道：「�顏夏重生歸來��謝公子打賞，多謝！」

就在這時，圍觀眾人突然紛紛散去，有人小聲說：「快走，福王世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