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舊日里的雲煙，紛嚷的人流中，有個突兀的傢伙，逆行着，是王輝踩着他的老夥計，再一次向老紙廠駛去。

真的可以說，要不是地夠硬，估計會留下一道很沉的溝槽，畢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兩點一線，讓雙方都有些疲倦了。

衣角卷的十分厲害，作怪的冷氣，如蜂群般湧入，蟄蝕着他，顯得異常的毫不客氣；還有那如茅草大的雪花，在穿梭他的空夾子時，像穿破的大棉襖在漏棉花，一團一團的往下墜。

可惜，王輝的「黑鋼板」實在是容納不下除了黑再多的色彩。

慶幸今兒是除夕，年味早已隨着人們滾燙的鼻息瀰漫成了霧氣，暖洋洋的，將整個社會，所有人，都熬的通紅，五花八門的衣着倒像是煮炸開的丸子。

所以王輝的眉頭不由得歡豎起來，霜打的茄子也時不時蹦出喜人的熱氣。

似乎這狹隘的天地間只有車子不開心了，在它的身上，銅青漆料早就潰爛了，不成塊了，再加上受着風霜的淬鍊和拷打，緋紅的鐵綉如人病時勍的皮斑。有些過於裸露的地方甚至黏掛着冰錐。

「塔拉！塔拉！」「嘎吱！嘎吱！」鏈條碰撞和雪被碾壓的聲音互不忍讓的競爭着，連綿不絕，在這大雪隆冬中倍兒感單調。

它殷勤的踏實幹活，央求主子給上見新皮子，懷揣着過年有禮物的心思，不過再王輝的集合里，真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年的定義域里應該只有蹭一頓飯這一個元素而已。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俗話說得真好，不言而喻，它堅信自己會含淚九泉的。

於是悶着氣咬緊車胎，猶如七老八十的老偶拖拽着千斤重的犁，啃食着無味兒的雪水，聆聽着生命倒計時。

畫師的懶惰毋庸置疑，寥寥幾筆，不加再多勾勒，整個大千世界都被抹成簡樸的白色。

路上還會有一小部分土坷垃，藏匿在薄弱的雪毯下，成了陷阱。

這是與造物主主觀意志相違背的，因為縱使再低淺的坑窪，埋蓋物太過於軟弱，也會變成掩蓋物，是不可避免的結果。

他省出來一隻手搓了搓凍得青紫的耳垂，抬眼瞜了下懸列的太陽，鷹利的對比了下前方的雪泥鴻爪。

「五個？真快！不錯，長進了。」話音未落，他就鉚起勁，腿蹬得颼颼響，肩膀的雪也跟着這來回式抖動而跌落，隱約間有一種查理老爺子得到金獎券的既視感。

沒大會兒的功夫，就只能瞅見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