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說『有緣再會』，必定是會再見面的。
喬姍姍回身望向偌大的提邢司府，印着橙黃色的夕霞的雙眸滿是悲愴。
她的心上人，她的夫君，將是奪了魏國蘇山的仇人。
天邊的紅意漸漸蔓進她濕潤的眼角，喬姍姍低下頭，喉間越發苦澀。
進了府，喬姍姍才坐下，還未緩過神，長福便來回話。
「夫人。」
他跪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叫了句。
喬姍姍回了神，嘆了口氣問：「你娘和家姐可都安頓好了？」
「托夫人的福，都安頓好了。」
長福磕了個頭，語氣中滿是感激。
喬姍姍理了理袖口，故作不經意地問：「我看你身手不差，可是學過武？」
「小的入府前兒曾在武館打雜，學過些皮毛。」
聞言，喬姍姍眸光微閃，有些皮毛也夠了。
她朝長福招了招手，長福眼中帶了絲疑惑，卻也沒有遲疑。
他站起來就弓着身站到喬姍姍身旁。
喬姍姍在他頭側耳語了幾句，長福詫異了一陣，卻也什麼都沒有問。
他復而跪地又磕了個頭：「小的一定辦妥。」
喬姍姍見他神色從容，也沒有多嘴問其他的，滿意地點點殪崋頭。
而這日，直至用了晚膳，張北舟都還沒回來。
聽着外頭打更人的銅鑼聲，喬姍姍漠然熄滅房中最後一根蠟燭，向床榻走去。
她捻了捻被角，微微蜷縮着。
才初冬，她已經感覺到刺骨的寒意了。
不過一炷香時間過後，房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讓淺眠的喬姍姍立刻睜開了眼。
她才坐起了身，房門「嘭」的一聲被撞開。
黑暗中，一個帶着濃烈酒氣的身影搖搖晃晃地走了來。
藉著外頭廊上微弱的燭火，喬姍姍見張北舟一下就被踏凳絆倒，撲在榻上。
她蹙起了眉，屏息伸出手。
「蕭顏……」一聲低緩讓喬姍姍心底狠狠一抽，僵在半空中的手顫了顫。
她怔怔地看着離她不過一肘之距的張北舟，放開屏住的呼吸，卻仍舊有種致命的窒息感。
「嗒——嗒——」淌過冰冷的臉頰的熱淚落在綢面灑花被上，**一片。
喬姍姍收回手，緊握到指甲深陷掌心留下深深的痕印才鬆開。
她忍着心尖上的痛意，將張北舟扶上床，脫下鞋蓋上被褥。
整個房中都帶着酒意，熏得喬姍姍眼圈泛紅。
她披了見外衣，坐到了廊上看着那黑漆漆的天空。
翌日。
張北舟望着給自己更衣的喬姍姍，欲言又止。
昨晚本想早些回來，不想卻在詩社多喝了幾倍。
「婉婉……」「明日早些回來，我們去給爹祝壽。」
喬姍姍打斷他，語氣神情與平日無異。
張北舟一怔：「好。」
聽了他的回答，喬姍姍才放下手，徑直去整理梳妝鏡和床鋪。
「這些事留給下人即可。」
聞言，喬姍姍卻道：「從前無下人時便是我親自做的。」
張北舟眼神微沉，心中生了絲不滿。
聽見身後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喬姍姍才慢慢直起身，將櫃中一木匣取了出來。
看着張北舟寫給她的一封封家書，她終是忍不住流了淚。
「來人。」
一聲低喚，外頭的丫鬟走了進來：「夫人有何吩咐？」
「去端盆燒紅的炭來。」
第二十一章 賜婚被燒得火紅的炭熱意直撲喬姍姍的臉。
她將書信一頁頁執在手中，滿眼留戀地看完後再決絕地扔進炭火中。
如此反覆，不知過了多久，匣子才空了。
灰燼隨着焰火不斷四散飛着，如雪般落在喬姍姍的發肩之上。
她望着因為燒着紙而跳耀的火焰，擦去了眼角最後一滴眼淚。
看來父親說的也不盡然全對。
哪怕記再多的好，也抵不過一次的壞。
她與張北舟的紅線早已斷了。
約莫巳時，喬姍姍在書房中寫着字，長福跑來回話。
「夫人，大人從刑部出來後去了柳音詩社。」
長福道。
喬姍姍頭也沒抬地問：「可還看見其他人了？」
「大人進去後半個時辰，太常寺卿楊大人和內閣學士李大人也一同進去了。」
聞言，喬姍姍的筆尖一頓，墨散成了一團。
那日乾武殿前，她確實看到了這楊銘和李成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