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醉不自知》[人醉不自知] - 第10章

沈宴安寡淡的嗓音響起,我朝屋中看去,只余他們二人。

柳清苒似乎沒想到,大婚之日他會讓自己獨守空房。

開口時仍帶着不可置信。

「王爺?」

沈宴安走得匆忙,半個身子已經跨到門外,聞聲沒有任何停頓,徑直出了房門。

我回頭看向柳清苒,卻看到她側着身,恨恨舉拳砸向被褥。

我心中震動不已,我竟從未發現,柳清苒的側面,實在是太像一個人了。

我和她,一個是大將軍之女,一個是城防營九門提督之女,孩童時期就互相看不順眼。

只因我們,都心悅沈宴安。

而我搶先訂下婚約,她因為此事,明裡暗裡沒少給我使絆子。

若她和我一般,都只是那人替身……

我不敢多想。

沈宴安已經走得很遠了,我只能先匆匆跟上。

6

他走得極快,我吃力地跟在他身後。

等我追着他來到一處院子,抬頭望去,竟然是冷荷苑。

他丟下新婚妻子不顧,終於良心大發來這裡看我了?

夏夏正在院子里清理雜草,看到沈宴安來,手中耒耜一丟,就哭着跪了下去。

「王爺,您終於肯來看宋姨娘了。」

沈宴安皺緊眉頭,盯着毫無動靜的主屋。

「讓宋煙出來見我。」

夏夏哭得更大聲,滿目悲戚。

「王爺,您別怪姨娘禮儀不周,她是真的不能來給您請安了。」

「宋姨娘她,死了!」

我圍在夏夏身旁,想伸手抱抱她,卻是徒勞。

沈宴安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冰冷無情。

「剛還說病得下不來床,如今就死了?真不愧是最卑賤的妓子,無媒苟合就算了,現在還會假死爭寵。」

他的話,就像一根利刺,戳得我心肺骨頭,哪哪都疼。

我和他,本也是合過八字,行過三書六禮的。

在他眼裡,竟不過是無媒苟合,當真可笑。

夏夏哭得不能自已,一下下地朝他磕頭。

地面雖有雜草,可耐不住這真心實意的磕法,很快她的額頭便通紅一片。

我看得心痛,也跟着落下淚來。

可沈宴安依舊不鬆口:「如今本王站在這裡了,她又玩什麼欲擒故縱。」

他對我,沒有絲毫的信任,我心中湧起悲涼。

「王爺,姨娘真的死了,您就給她體面,讓她入土為安吧。」

「再放下去,屍體就要臭了啊。」

「奴婢求求您了。」

夏夏的哀求,讓聞者落淚。

但,我早就知曉,沈宴安是沒有心的。

當年我隨他去北域督軍,沈宴安是魏朝戰神,本不用我陪着的。

可他還是讓我去了。

隆冬臘月,他讓我穿着紗裙為將士跳舞助興。

我光着腳,忍下眼眶中洶湧的羞恥和渾身冰冷,在帳外為他們跳了一舞又一舞。

直到其中一個將士醉了酒,獸性大發衝上來,扛了我就要去帳中。

沈宴安直接拔刀砍了他,絲毫未顧及我還在那人背上。

我就那樣狼狽地滾落在地上,鮮血夾雜着眼淚,將我徹底淹沒。

他將我拉入懷中,不顧我的難堪,豪邁地對眾人大聲道:

「自古英雄配美人,待諸位打贏這一仗,回到京城那日,本王自會珍饈美人靜候。」

眾將士們被他鼓舞得士氣大振。

而我,便是那美人其中之一。

後來,他倒是也來哄過我,可我已經對他心死,不肯再看他。

我和他之間的裂痕越來越深時,父親的人找到我,道出了我宋氏一族,被誣陷的秘密。

若說當今聖上是殺人兇手,那麼,沈宴安便是那個遞刀的人。

他心若明鏡,卻還是將我收入府中,用姨娘這個稱呼來羞辱我。

我越想越恨時,聽到夏夏的驚呼。

沈宴安嫌惡地甩開她,留下一句:「真要死了倒好,告訴她,明天一早來給主母請安,若不來,家法伺候。」然後轉身大步離開。

夏夏趴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巴。

沈宴安走得決絕,就連確認下我的死訊,都懶得做。

在他心中,我確實什麼都不算。

7

直到他的身影看不到了。

夏夏這才抽抽噎噎地站起來,走到屋裡,我也跟着她飄了進去。

她不顧自身傷痛,拿過梳篦仔細地替「我」妝發。

而「我」安靜地躺在床上,就像睡著了,只是眼皮下已經泛着青灰色。

其實「我」和柳清苒長得還是有些像的,不論眉眼,抑或是身高,頭髮的長短,都像極了。

只不過,「我」右眼下有一顆痣,笑起來會露出虎牙。

而柳清苒是大家閨秀,講究笑不露齒。

可我見過她狠毒的模樣,覺得她這些年裝得挺累的。

而且,她側着臉裝柔弱的時候,簡直與我一模一樣。

我苦笑。

可我知道,沈宴安心中那人,向來桀驁,偏偏不會裝柔弱。

夏夏這邊幫「我」收拾好妝發,又打了水打算給「我」最後擦洗一次身體。

隨着她的動作,「我」的衣袖滑落,露出乾瘦枯癟的手腕來。

為了給柳清苒試藥,「我」的四肢百骸早就猶如毒瓮。

除了不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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