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方要抬腳踏出去，衣角卻被身後的人微微扯住。

「我手疼，你要解決什麼，也先放開我好么？我要去校醫室包紮一下。」

顏之疼得白了臉。

男人那原是黑沉的面色在轉向她的剎那，頓然似渡上了一層溫柔的漣漪，幽深的目光中有掩蓋不住的心疼，看得顏之竟一時忘了疼而恍過神。

她和郁弛渡，便是算上今日，統共也不過才見過兩次面，何況昨天她還暈過去了。

他熱心到這種程度，着實令人可疑。

「對不起，我現在帶你過去。」郁弛渡強忍着湧上心頭的怒意，和她溫聲道。

顏之連忙擺擺手：「不用不用，不用再麻煩你了，我自己也可以的。」

郁弛渡不容她置喙拉着她往外走，一面沉聲道：「你若是乖乖聽話，我要的回報還可以考慮個稍微容易點的。」

顏之扯了扯唇。

果然沒好事……

反抗不得，她只得由着他拉上自己往校醫室去。

校醫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頭髮雖已花白，然背仍是挺得老直，他年輕時因見義勇為，卻被判下了鄉，熬過許多苦日子，也見過諸多尸位素餐、無任之祿的人。

因他姓「唐」，同學們在背地裡喜歡將他戲稱為「唐老鴨」。

顏之卻不愛這樣稱呼他，她愛親切地稱他為「唐老伯」。

她被許佳景霸凌的這兩年來，每每受了傷沒有什麼錢往外看去時，她都會來到校醫室。漸漸地次數多了，唐老伯便認得了她。

她對這位頭髮花白、在沂北一中任職了有十多年的老校醫有着莫名的親切感。

他是學校里唯一一個為她被許佳景霸凌一事出頭的人，雖都無疾而終，可顏之仍是十分感激他。

顏之和郁弛渡到了校醫室時，唐老伯正要將新進回來的藥品分類存放好。

「又是她弄的？」一見顏之又來，唐老伯放下手裡的活，一面瞥了眼她的右手，一面從柜子里取出消毒藥水和紗布。

那個「她」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顏之勉強地扯出一絲笑，淡淡地「嗯」了聲。

「都傷成這樣兒了，也虧你還能笑得出來，」唐老伯似是怒其不爭地朝她道，「不是我唐老頭想罵你，這兩年來都多少回了。便是別人護不住你，你自己怎麼就不會去想想辦法？就算每天早起去跑跑步，把身子練強壯些，也斷不至於每回都是別人打你。你也總能揍她一回吧！」

顏之垂首聽着，半句都不敢多說。

身旁的郁弛渡聞唐老伯此言，反而輕笑出聲。

唐老伯抬首瞪了他一眼：「小夥子你笑什麼？」

「沒，只是覺得您這話說得挺有理。」郁弛渡笑了笑，道。

他這話音方落，唐老伯將他上上下下審視了番，方有些疑惑地轉了話題，朝顏之道：「往常我見你，除了周家那個丫頭會陪你過來外，其他的人全然未見，這位同學倒是陌生地緊。」

「嘶……」

恰在此時，消毒藥水滴在手背的傷口上，疼得顏之來不及回他，便忍不住叫出了聲。

郁弛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