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之戰和黑白同盟』

次年臨冬。

【暮水城】

王宮。

女孩兒們的下午茶時間。

莫琳拿起一塊小蛋糕，咬了一小口，然後用讚賞的目光看向娜娜：

「很可口。不過呢，下次少放點糖啦。」

「哦。」她點了點頭。

月兒嘟嘴、叉腰，瞥了她一眼道：「娜娜就是想把我們養胖。」

「嗯哼，我就是要把你們養胖。吶，把我烤的蛋糕都吃完！」

她把蛋糕拿到月兒嘴邊。

「你們兩位小公主也該胖一點。我可不行。」莫琳看着自己微胖的身材，搖了搖頭。

相較於之前的苗條身材，她確實胖了不少。

「晚上要一起去散步嗎？只吃甜食不運動可是真的會胖哦。」她詢問兩位公主。

這時，瓦德從外面推門進來。

「三位都在啊，沒打擾你們吧？」

「沒有。」

她們幾乎同時搖頭。

「今天事情少，所以來看看你們的茶會。」瓦德來到桌前，拿起一塊蛋糕塞進嘴裏，

「嗯，味道不錯哦，誰的手藝？」

月兒和莫琳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向娜娜看去。

「是蘇安娜小姐做的嗎？」

「嗯。」

「好吃。」他誇獎道。

娜娜略微低頭，右腳向後，膝蓋彎曲，拉起裙子，鞠躬道謝：「謝謝。」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再過一周，蘇安娜小姐是不是就該過生日了？而且是十八歲成人禮呢。」

「您還記得我的生日，我的榮幸。」娜娜板著臉，又鞠了一躬。

瓦德看着她那嚴肅的表情，尷尬地笑了笑：「這裡沒有別人，蘇安娜，你大可不必注重談吐和禮儀。放輕鬆，別拘束。」

娜娜點點頭，放鬆了些。

「成人禮么？若不是瓦德提醒，我都忘了。」月兒撓了撓頭。

「娜娜上次生日你也沒記得吧？」他雙手交叉在胸前，看向月兒。

「那是……我不知道嘛，不算不算！這次我本來是記得的，可是……還是給忘了。嘿嘿嘿。」月兒慚愧地低下頭去。

「想要什麼生日禮物？」他問。

「我想要翡翠吊墜，就像娜娜脖子上戴的那條一樣。」莫琳搶答。

「我在問她，沒問你。」

「我成人禮的時候你也沒送我禮物啊。哼。」月兒不滿。

「上次忙忘了，這次補上。那麼，想要什麼呢，小公主們？」

「沒什麼想要的，大人。」娜娜搖頭。

「儘管提，不用不好意思。」月兒挽住她的胳膊。

「嗯哼，我會盡我所能滿足你的。」瓦德見她還是不答，便問，

「裙子？嘗試下北方姑娘的服飾風格如何？」

「嗯。」

「月兒，你呢？」

「我想要個特別點兒的禮物。」

「比如說？」瓦德挑眉，微笑道。

「項鏈。我們三個的都要與眾不同。然後……我希望它能驚艷到我。」

「那我得精心準備一下了。」他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好了，不打擾你們了。生日宴會的話，你們安排咯。月兒很擅長的，問她就可以了。」

「是呀是呀，問我就可以了。真想不到，時間過得這麼快，我們都是大人了。放心，娜娜，你的成人禮肯定比我、比麥克的更盛大。」

傍晚時分。

瓦德與娜娜在走廊相遇。

「陛下。」她行完禮要走。

瓦德卻攔在她身前。

「陛下，莫琳夫人約了我和月兒散步……」她想繞路，卻再次被他攔下。

「讓她等會兒沒關係的。」他嘆了口氣，「為什麼老躲着我？」

「我並無此意，絕不是故意躲您，陛下。」

「『陛下』？嗯……我們是朋友，對嗎？你這樣稱呼我，像是我們之間有隔閡。」瓦德抿了下嘴唇，

「你就是故意疏遠我的，為什麼？還是因為那個謠言？」

娜娜將臉扭向一邊，眼裡已經沒有了光。

「我知道那件事對你打擊很大。可你要明白，就算你做的再好，也不能讓所有人滿意，也不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你。別在乎他們的看法。」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她竟然哭了起來。

「嗚嗚，我……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嗚嗚。」

瓦德還是第一次見她哭的這麼厲害，將她抱在懷裡：「我們都知道。你不該遭受如此大的惡意。」

哭聲漸漸變小，轉為抽咽。她的情緒也穩定了些。

「王宮的環境很壓抑不是嗎？有時候真不想待在這兒。」他看着窗外的風景感嘆。

「可我能去哪兒呢？哪裡才是我的容身之所？」她抽咽道。

「蘇安娜，你見過海嗎？」

「海？」

二人四目相對，她在腦中想像着海的樣子。

「比湖泊河流還要寬廣，一眼望不到邊際，海面和藍天連在一起。」

「海……」她重複了句，痴痴地笑了，「那，裏面會有泣淚海妖嗎？」

「這個嘛，哈哈……當然有啦，她們會浮出海面，哼着悅耳的曲調，趁你放鬆警惕時將你拖入海底吃掉。」

「你騙人。」

「好吧，我坦白，我也沒見過。不過我相信她們是真實存在的。怕不怕？」

「不怕，我們這裡又沒有海。」

「那你想去嗎？」

「想。」

「要是有海妖呢？」

「那也想。」她答道，「我聽人說，海面像鏡子一樣澄澈，

「海風吹在臉上很溫暖，太陽會從海的這邊升起，在海的那邊落下。

「我想親眼見到這一切，而不是只在腦中想像。」

她的憧憬變成失望，低下頭去。

「等有一天，有一天我會帶你去。」

「真的嗎？」她有些驚喜，眼神充滿期待。

「嗯哼，等我忙完一些事情。好嗎？」

「嗯。」

「對了，蘇安娜，這個是哪裡買來的？」他挑起娜娜脖子上戴的翡翠晶石製成的吊墜。

「是……老師送我的生日禮物。」

「唔，我還沒見過這種寶石呢。我去市面上找找吧，如果找不到的話，就命人打造個仿製品。到時候你可別揭穿我啊。」

「嗯哼。」娜娜做了個封嘴的動作，「泄密之人的嘴中會長滿血色玫瑰。我會守口……」

「你會守口如瓶。月兒母后『血玫』氏族的傳說。」瓦德笑着搶答。

她點了點頭，將食指放在嘴邊：「藍色玫瑰，守口如瓶。」

「嗯。快去吧，莫琳夫人該等急了。」

初冬之時。

瓦德敲敲門，走進娜娜的房間。

「抱歉，各位。政事繁忙。我沒有錯過什麼吧？」他問。

「沒有，你來的剛剛好。」月兒邀請道，「快來吧。娜娜說她不想弄那麼盛大，極簡就好。」

「是啊，」莫琳附和道，「宴請他們幹嘛？那些大臣面前一套，背後一套。」

「生日快樂，蘇安娜。」他坐在對面，微笑道，「轉眼間已經長成大人了。」

「許個願，我們就開動咯。」月兒提醒。

娜娜點了點頭，閉眼許願，然後吹滅蠟燭。

「許的什麼願啊？小公主。」莫琳問。

「……」

「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月兒搖了搖頭，堵住娜娜的嘴巴。

「沒關係，說出來吧。說不定我們會幫你實現哦。」瓦德挑眉道。

三人都看向娜娜，她點了點頭：

「我……我希望老師能平安回來。」

三人瞬間啞口無言，面面相覷。

沉默片刻，瓦德安慰道：「嗯，大法師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我們都是你的家人、朋友，不是嗎？」

「嗯。」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喏，你的生日禮物。」他拿出一個很精緻的盒子，「打開看看吧。」

她打開，是件淡藍色的長裙，上面還點綴着藍色玫瑰花「藍蕊」的圖案。

「它好漂亮，謝謝。」

「你喜歡就好。」

「咳咳，」月兒咳嗽兩聲提醒，「那我的禮物呢，你不會忘了吧？」

「當然沒忘。」他拿出一條項鏈，介紹道，「黃金製作，紅寶石點綴為血色玫瑰。」

「哇喔，它好……精緻。」月兒呆住了，目不轉睛地盯着項鏈。

瓦德繞到她身後：「來，我給你戴上。」

她抓起頭髮放在身前，露出脖子，瓦德給她戴上。

「當然，還有你的。」他又拿出一條綠寶石吊墜，但這塊寶石的光澤跟娜娜戴的翡翠晶石相比黯淡了不少。

「喔，我受寵若驚。」莫琳也將頭髮放到身前，等待他給自己戴上。

瓦德給她戴上後，她居然轉頭親吻了他的臉頰！

當二人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已經晚了。

娜娜和月兒詫異地盯着他倆看。

他用微笑緩解尷尬的氣氛：「啊，那個，來吃蛋糕啦。」

……

慶祝完娜娜的生日，月兒準備返回房間。

路上，她走的很快，還小跑了兩步，就連蓋德也差點跟不上。

他快步跟上詢問：「公主，怎麼了？」

卻吃了一記閉門羹：「砰！」

他聳了聳肩，盡責地守護在門邊。

過了一會兒，月兒把門開了個縫隙：「蓋德爵士？」

他回頭：「有何吩咐？淑月公主。」

「我……」她又將門展開些，倚在門邊，「保護不了自己，我想……應該由你來教我。能請你進來嗎？」

他點點頭，來到房間內。

她把門輕輕地關上，伸手示意：「請坐。」

蓋德坐下，月兒坐在他對面。

「莫琳夫人……」她開口。

「我知道她。她的丈夫前年過世了，嘖，這麼年輕就守了寡。」蓋德咂嘴道。

「她跟瓦德……」她搖了搖頭，試圖說服自己，「是我想多了嗎？或許只是親臉頰問好。」

「又或許是真的，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很親密。您沒看出來嗎？公主。他們兩個總是眉來眼去。亦或是您看出來了，不願意承認。」

「可是，他怎麼會？」月兒仍不願相信。

「我們錯怪蘇安娜小姐了。我之前猜測瓦德伯爵在宮中有個情人，我以為是她，沒想到是莫琳。她突然造訪暮水城恐怕和她丈夫的死脫不了干係。」

「你是說……」月兒心中也有個猜測。

「這些我們暫且不說。眼下最要緊的是，國王陛下不在這裡，而瓦德又被暫任暮水城主，掌握實權。」蓋德頓了頓，說道，

「公主殿下，我認識幾位小領主，我可以引薦，憑您的身份借一些軍隊……」

「等等，我要軍隊幹什麼？」月兒打斷道。

「暮水城正一步步落入他的手中，在掌握全部實權之後他會做出什麼事？我們不得而知。所以，先下手為強。」

「他，他才不會那麼做。他在我父王面前保證過，會照顧好我。」

「狐狸會憐憫羔羊么？不，它只是害怕老虎罷了。」他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不相信，瓦德他之前也是很好的人，但人總是會變的。」

「不……」

「時間不等人，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謝謝你，蓋德爵士，但我們不能那樣做。」月兒搖了搖頭，

「我們不該惡意揣測瓦德公爵和莫琳夫人，他們的關係很正常。

「還有，剛才那件事不要再提起，如果你不想被定為叛國罪的話。」

「我是在幫你，公主。幫你粉碎你的敵人。」

她低頭擺弄指甲，否認道：「在這裡我只有朋友。你可以走了，蓋德爵士。我想……休息一會兒。」

「好吧。隨你便吧，我的公主。」他聳了聳肩，退出了房間。

她抬眼偷看，他已經退出房間並關上了門。

她伸手握住瓦德送自己的項鏈，然後深吸一口氣，長呼出來，以此讓自己安心。

【高山之地，紫雷城下】

天空下起了零星小雪，冷風呼嘯。

至高王理乍得·寒風——也就是小風皇帝、暮水城主陳綜和一眾將領在帳篷中商討攻城戰。

「陛下。山勢險峻，易守難攻，」陳綜指着地圖，「我們每前進一步就要付出巨大代價，不能再進行攻城戰了。」

「舅舅，」城池久攻不下，讓小風十分惱火，他咬牙切齒道，

「我們的兵力是他們的十倍，怎麼會節節敗退？」

陳綜沒有回答，而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們應該包圍高山，圍困他們……

「還有，陛下，您應該回到首都，在冬天到來之前。那裡需要您。」

「有什麼用呢？」小風搖頭，「他們的糧食或許能撐十年之久，或者更長！我需要速戰速決。」

「我們可以切斷他們的水源。」

「那也不能讓我們速戰速決。而且我們的士氣低迷，急需一場勝利。你聽過『紫雷之夜』的故事嗎？舅舅。」

「我聽說過……」他點頭。

「我父王御駕親征，在雨夜中血戰，黎明之時便將紫雷城收入版圖……

「如果士兵們看到國王同他們站在一起，我相信他們會士氣大增，奮勇殺敵。」

他高昂起頭，信心十足。

「你不是你父親，你也沒有燃燒的寶劍，當時高山之王也沒有龜縮在城中。現在，你給我回到首都，和你母后待在一塊去。」

陳綜搖頭否定他。

「你沒權利命令我，認清你的地位，我才是至高王。」他瞥了眼眾將領，喊道，「準備攻城戰！」

……

「又要攻城？輸幾次才肯罷休？」庄然不情願地起身，「政治、戰爭雙白痴，王國有他，不完蛋才怪。」

「庄兄，」李學咳嗽兩聲，看了看周圍，「你是真敢說啊。」

「怎麼，還不讓我發發牢騷了？」他撇了撇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