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放軟了語氣：「你這兩天到底怎麼了？」
宋如念望着眼前這個她愛了多年的男人，很久，還是將徘徊在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沒什麼，只是累了，明天還要上班，先睡了。」
說完，她轉身走進了卧室。
看着宋如念的身影掩入門後，薄司眼底一片深沉。
次日一早，宋如念習慣性地先去把早飯做好再去洗漱。
等從浴室出來時，薄司已經離開了。
而餐桌上的早餐還是原樣，顯然沒有人動過。
宋如念看着，頓時也沒了胃口，換了衣服直接出了門。
鐵路局。
看着眼前勘測部的辦公室門，宋如念深呼了口氣，平復着有些忐忑的心。
自從嫁給薄司，她有三年沒碰過勘測了，現在重新拾起這份工作，她真的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勝任。
帶宋如念過來的李主任見她一臉緊張，忍不住揶揄：「我們建大土木系的高材生也會害怕？」
這番打趣讓宋如念放鬆了不少。
她看着緊閉的辦公室門，堅定地挺直了背：「不怕！」
然後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看着裏面那些熟悉的面孔，宋如念心裏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也許是太久沒有碰過這些工作，一整天她都在和同事交涉請教着，忙得腳不沾地。
對薄司的電話也是匆匆一句「在忙」，而後立刻掛斷。
臨近夏季的白晝微長。
宋如念拖着疲倦的身子下班時，天已經黑了。
她剛走出辦公室，就看到薄司和許明娜並肩從樓下走上來。
三人迎面相對。
許明娜愣了一下：「你怎麼在這兒？」
「上班。」
宋如念淡聲回了句，看向薄司。
許明娜視線在他們之間打了個轉後說：「師哥，那我先上去了，你也快點，大家都在等你畫工程圖呢。」
「不用，我和你一起上去。」
薄司回著，然後看向宋如念，聲音清冷，「我今晚通宵。」
說完，他繞過身前人上了樓。
宋如念僵硬地抬頭看着薄司和許明娜上樓的背影，竟莫名覺得般配……強壓下心中的酸澀，她剛要離開，卻聽許明娜的聲音遙遙傳來：「師哥，你和落落是什麼關係啊？」
宋如念下意識地停住腳，可等到的卻是久久的沉默。
一瞬間，心好像跌進了陰寒的深淵，她再等不下去，匆匆逃離。
也錯過了薄司那句緩緩道出的回答。
「她是我的妻子。」
第四章 等不了夜風微涼。
離麗嘉開的宋如念將車停在路邊，滿腦子都是薄司剛剛的沉默。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宋如念看清來電人後忙接起：「喂，楊醫生。」
「秦女士，您母親最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您可能要做好思想準備，她還沒有睡，您要過來看看她嗎？」
聞言，宋如念心一沉。
她媽媽患阿爾茲海默症已經有好幾年了，身體也因為年紀越大而越漸虛弱。
「我馬上過去。」
宋如念掛了電話驅車而去。
城南療養院。
宋如念剛走進病房，就看見秦母坐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媽……」宋如念輕喚一聲，走上前。
秦母看到她，臉上頓時綻開了笑容：「天辰，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你建的鐵路嗎？
我都準備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去啊？」
宋如念眼眶驟然一紅。
天辰是她爸的名字，七年前死於胃癌。
那時他還在參與鐵路建設，病是年終體檢時查出來的。
她以為爸爸能撐下去，可就在她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爸爸走了。
那條他參與建設的鐵路成了他臨死前最後的遺憾。
在他離世沒多久，那條鐵路也因為一些原因停止修建了。
宋如念強忍着眼淚：「等我忙完這陣子就帶您去。」
她扶着秦母上床，哄她睡着後才悄聲離開。
夜色濃如墨。
宋如念伏在方向盤上哭了很久，直到眼睛都有些乾澀了才斂起悲傷開車離去。
回到家。
她坐在沙發上想了一夜，做下了決定。
天邊泛起魚肚白，薄司回來了。
宋如念看着他：「我想請幾天假帶我媽出去走走，但是那條路比較遠，你能和我一起去嗎？」
這樣路上他們兩人可以交替開車，也能快點帶媽媽到那兒。
薄司有些遲疑：「最近太忙，等過陣子再說吧。」
「可是……」我媽等不了了！
她還沒說完，薄司後續的話就像針刺進了喉嚨，讓她再難開口。
「你該知道鐵路局這兩天特別忙，不適合請假，別再胡鬧了。」
晨風陣陣。
宋如念一人站在寂靜的客廳里僵了半晌，才給療養院打去電話，說自己周末去接秦母。
接下來的幾天，她再沒見到薄司。
轉眼到了周末，宋如念將秦母接出了療養院。
離開前，醫生和她對視了一眼。
雖然沒說話，但兩人都明白，這一走也許就是永別。
這一路，秦母格外清醒，不斷地說著秦父以前的事。
「你爸剛做鐵路工時才二十多歲，那時候年輕，飯量大，一頓能吃六七個饅頭，滿隊的人也沒一個能比得過他，他還特自豪。」
「我倆剛結婚那會兒，他忙着修鐵路回不來，我每次去看他，他總拿出幾顆糖塞給我，說這是他幹活幹得好上面給的獎勵，實際啊，那是他偷偷買的，就為了哄我多留幾天。」
「……」秦母說著，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宋如念默默聽着，唇角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