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預報》[天啟預報] -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循環(2)

,而從野獸中拔升而出的成功者們也面色驟變。
「啊這……」
「何至於此啊,安德烈先生!」
「事情還沒……」
「事情還沒糟糕到那種程度?」節制嗤笑着,打斷了那個人的話:「你們,是想這麽說的,對吧?」
「……」被質問的人愣了一下,正想要開口說話,便看到節制勃然色變,手中的煙灰缸掄起,砸在了他的臉上。
一聲巨響之後,仰天倒下。
死寂裏,只有那個老人憤怒的咆哮:「為什麽事情沒有糟糕到那種程度?都他媽的腦子壞了麽,蠢貨!?
去睜開你們的眼睛,去看一看啊,去看看你們的成就,你們的財產,還有那些人的樣子!」
節制指著窗戶外面那些擴散的火光和濃煙:「難道你們到現在,還以為,只要把這一波暴亂鎮壓下來,就能夠平安無事麽?別做夢了!
早先我召集你們的時候,你們為了那麽一點私心和利益,放縱事情失控到這種程度。現在卻來找我要辦法?
我能有什麽辦法?
我們他媽的已經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就連這一點現實你們難道都想不清楚麽?!」
一時間,不知多少人面如土色,還有的人,神情越發的陰沉,冷冷的看着他。
可終究,沒有人站出來反駁。
到現在,就算是心裏不清楚的,在被節制提醒了之後,又如何還發現不了呢?
狀況已經和往日,截然不同。
野獸們,已經徹底失控,陷入了癲狂。
就像是腐壞的種子一樣,再如何精心的去照亮,也無法萌芽和生長。
整個萬世樂土,都已經被槐詩灑下了猛毒。
就像是撒了鹽和石灰的土壤一樣。
即便是暴動被再度鎮壓下去,混亂終結,可那些已經脫離軌道的靈魂們,也再不可能形成食物鏈了。
如今那些靈魂之中涌動的,除了饑渴、仇恨和憤怒之外,就只剩下了破壞。
就好像自尋死路一般的,渴求着終結。
除了將所有靈魂回爐重鑄,將萬世樂土重啟之外,難道還有其他的辦法麽?
「可是,如果失去了這些日子以來的記錄和成果的話,至福樂土那邊如何交代?」NO.6開口問道。
往日巨腦尚在的話,一切還可以從容備份和保存,可就連巨腦也被槐詩徹底殺死了,灰飛煙滅。
「如今的實驗記錄難道就能夠用來交代麽?」節制漠然反問:「崩潰的食物鏈?這就是你們送給牧場主的答案?是期望祂能夠胃口大開,多吃幾個?」
「可即便如此,也未免,因噎廢食了一些吧?」還有人鼓起勇氣,試圖反對,確切的說,是試圖保全自己的地位和財產。
那樣的話,別說節制,就連其他統治者都彷彿沒有聽見一般。
懶得在乎。
歸根結底,節制所說的話,也是講給他們聽的。
也唯獨他們具備著投票和參與的權限。
可眼看着他們一個個沉思的樣子,節制就忍不住想要冷笑:「再不下決定的話,就連萬世樂土都保不住了!難道到時候,牧場主就會放過你們麽?!」
沒有人說話,有的人慾言又止。
而節制,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心裏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只是害怕將來被追究,不想說出來而已。現在我來當這個人,怎麽樣?」
說著,他將雪茄掐滅在桌子上,抬起手,將紊亂的白髮重新捋回了腦後,肅然說道:「我現在,提議,萬世樂土重啟——表決開始。」
倉促之間,不知道多少人的面色變化,眼看著錶決開始,有人忽然起身,怒吼:「我不同——」
嘭!
巨響回蕩之中,一具無頭的屍首仰天倒下,被面無表情的征伐天使拖了出去,只留下了一片猩紅。
剩下的成功者們,吞著唾沫,已經不敢再說話。
一片呆滯。
歡宴閉上眼睛,無聲嘆息著,舉起手:「附議。」
被從住所裏拖來的奢靡者,渾身還帶著刺鼻的酒精味和惡臭,也抬起了手掌:「附議。」
「附議。」
「附議。」
「附議。」
……
就在表決開始的,短短不到一分鍾,節制的重啟循環的提案被以近乎全票的讚同而通過。
緊接着,就在那一瞬間,劇烈的震顫迸發。
整個議院的大會堂中,陷入了突如其來的黑暗,慘烈的尖叫聲響起,此起彼伏。
當華麗的裝飾和陳設在黑暗裏溶解,頂穹和牆壁崩裂,消失無蹤,整個大會堂都以恐怖的速度陷入了萬世樂土的內層之中。
伴隨着那濁流的奔涌和侵蝕,一瞬間,不知道多少普通人的靈魂和肉體被徹底溶解,化為了虛無。
就只剩下了九名統治者,還站在這裏,而被槐詩所擊殺的監視者也再度從黑暗裏凝聚成型。
眾人無言,只是沉默的,看着從黑暗最深處緩緩升起的巨輪。
還有,另一頭,被囚禁在無數鎖鏈之中的槐詩。
槐詩也在看着他們。
神情如此憐憫。
來自囚徒的嘲弄並不值得讓統治者們浪費時間。
現在,甚至沒有人再去浪費時間,看他一眼。
可就在所有統治者們,一個個將手掌放上巨輪的握把時,那一瞬間,槐詩卻忽然對即將伸手的節制開口。
「節制,如果你現在收手走人的話,一切還有迴旋的餘地。」
節制的動作停滯一瞬,皺眉,疑惑的回頭。
「你在說什麽?」
「我說,我可以放過你。」
槐詩認真的告訴他:「只要你就此放棄,我可以承諾,現境不對你進行追究。如果你選擇認輸的話,我甚至可以授予你追隨者的席位。」
明明自己才是階下囚,可是卻如此大言不慚的開口,告訴他:「如果你想要談條件,現境會有人同你慢慢談。
只要你表現出誠意。」
寂靜裏,節制愕然,其他人也迷惑的看了過來,浮現狐疑和警惕。
而節制,只是想笑。
姑且不論曾經他提出條件是否可信和靠譜,現在槐詩來說這個,又和痴人說夢有什麽區別?
而可更令節制難以置信的是,有那麽一瞬間……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間,自己,竟然有所意動?!
在那個天文會的怪物面前,他竟然有了屈服的衝動?!
何等的可笑,又是何等的恥辱!
他冷冷的看着槐詩,漠然的發問:「我難道還需要一個階下囚來憐憫我麽!」
而槐詩也再沒有回話。
只是,無聲的輕嘆著。
閉上了眼睛。
「我會殺了你,節制。」
他說,「一定會。」
轟!
來自槐詩的低語,被萬世樂土所迸發的轟鳴徹底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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