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妖帝》[吞天妖帝] - 第1卷 風起雲溪 第二十章 我胸中有浩然氣(2)

要回去的。能認識他我很高興,又不那麼高興,像是讓自己回想到了以前一窮二白的時候。」
「爹娘走了,後來大哥也走了,哭着鬧着就能換來寵愛的日子不存在了,可日子還得過。那一群孤苦伶仃的娃娃,瘋瘋癲癲的乞兒爺,我嫂子,這些人還得靠我,所以咬咬牙,日子也沒那麼難熬。跟木姑娘相識,就像是我在黑夜裡,某天照進來一束光,帶着我走了一段很長很長的路,如果最後能為木姑娘做什麼的話,我希望是能讓她開心的。」
太乙道人若有所思,忽見那少年笑着問道:「乞兒爺,你是神仙吧。」
太乙道人點點頭,笑容有些苦澀:「不是什麼大神仙,就是個不入流的小神,天帝散道後,在這小小的雲溪洞天,自囚千年。聽聽世間窮苦人的牢騷,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地下再管着幾個蝦兵蟹將,倒也瀟洒快活。」
二人腳下升騰起雲霧,扶搖而起,太乙道人腳下,有獅獸嘶鳴,響徹九霄。
「我知道你有好多問題想問,只是有些玄機涉及天地大道,不好向你吐露。此處乃是三十六洞天中的雲溪洞天,又名天目洞天,道家仙境內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無色界四天、種民四天、三清天。大羅天,六界中的仙人,每升一重天,便可增長九萬歲,萬年前水火神之爭,絕通天地後,已沒有這等功效。」
「洞天自形成之日,獨享千年氣運,洞天內的孩子,在外邊的各方勢力看來,就是再好不過的修道胚子,小鎮北邊的馬哭墳,千年前曾是一處仙人大戰遺址,大概是為了爭奪什麼東西,各類神仙大拿在此隕落,遺留下各種期數,至寶,就算是一塊破布,讓外邊的人撿去了也會奉若至寶。」
「此處一甲子一開,無數宗門、山湖野修,擠破了頭顱想要進來撈取機緣,千百年來,老夫坐鎮此處,勉強維持了一個相對平和的規矩,只是要定期受鎮民香火,可世間哪有伸手白拿的好處,老夫近百年來,對洞天大陣縫縫補補,幾乎要燈枯油盡,恐怕難以抵擋洞天獸大道反撲崩碎的大勢。屆時,所有的一切都會變成一捧黃土。」
「我的時間不多了」,老人緩緩道。
「外邊的人,看向這一處洞天內的人,像是一隻豺狼盯着羊圈裡的羊,可以不擇手段,甚至連夏澤小子你的命格,也是被外邊的勢力動了手腳。而神靈,享人間香火,美其名曰洞天牧,真就是把人當成了牲口。」
夏澤雙目圓睜。
「這個世道是我所不喜歡的,所以我想趁着我還有幾口氣,把一樣東西交給你。」
夏澤問道:「為什麼是我?」
太乙道人緩緩問道:「夏小子,你是如何看待這人世間的善惡之事?」
夏澤平日最怕人動不動掉書袋,摸摸腦袋:「乞兒爺,我書念的少,你知道的,善惡之事,大概是有一人,見他人所有之物,無視國法家規,巧取豪奪,佔為己有;又有一人,見他人缺衣少食,饑寒交迫,自己都一窮二白,卻肯送上一碗飯,一碗熱湯,即是善。」
太乙道人點點頭:「話糙理不糙。聖人無善無惡,只是無有作好,無有作惡,不動於氣。像是有一朵花和一顆雜草,當你想要去賞花之時,那一朵雜草既是惡的;可當人需要用晒乾的雜草,生火做飯,它又成了善的。故人世間本無善惡,氣動,則私慾動。」
他又問道:「那如何做得聖人?」
這下夏澤是真的被難住了。
「聖人之所以為聖,只是其心純乎天理而無人慾之雜,猶精金之所以為金,但以其成色足而無銅鉛之雜也。」
太乙道人搖搖晃晃,微微嘆息:「可數千年來,天底下的讀書人前仆後繼,向著聖人之路走着,這世道卻沒有變得更好,錯在哪裡?錯在聖人?錯在讀書人學問做的不夠深?還是這山河九州,人人心中善惡拔河?」
「做聖人這麼麻煩啊,乞兒爺,我能不能不走聖人那一條路,就在我心中設立一桿尺,我以後多讀些書,肚子里有了規矩,道理,帶我行走江湖之日,我的拳頭上,我的劍上,我走過的路,都是道理。」夏澤有些為難。
但很快又振作精神:「只要我心中道理足夠站得直,那我出劍、出拳,只會更快!有一個惡人,我就打一個!」
乞兒爺話鋒一轉,慈祥笑道:「那你如何確認這一桿尺子不會歪斜,不會又是偏薄。」
「這……」
「倒是把問題說的簡單了,你腹中須有浩然正氣,何謂浩然正氣,一謂至大至剛,二謂以天下為己任、擔當道義,無所畏懼的勇氣、三謂君子挺立於天地之間無所偏私的光明磊落之氣。但這浩然正氣並非一日一時的善意而形成的,凡事要問一問自己的良知,此舉可行否?從心所欲不逾矩,方是善養浩然氣!」
老人自顧自笑道:「無需做那聖人,他們在廟堂之上啃冷豬頭,一肚子酸道理,多讀些書,做個有血有肉的君子,挺好,大善。」
轉眼間,一座氣勢恢宏的天門出現在眼前,兩隻金色巨龍盤於華表之上,金色三足烏撲動翅膀,化作一輪明日,又有一隻蟾蜍腹中聲響大作,月晴圓缺,周而復始。
霞光陣陣,煙霧繚繞。
天門內,一眾身穿華服、甲胄仙女、仙人、靈官,滿臉的怒氣。
最中央,那鎮上手持畫筆嗜酒如命的老者,法袍之上有八卦,怒斥道:「小小凡人,怎敢擅闖仙家重地,還不磕頭下拜,饒你不死。」
那黝黑小子怒上心頭:「老子胸中有浩然正氣,拜你娘了個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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