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妖帝》[吞天妖帝] - 第三百四十三章劍舒意難平(2)


「讀書人?」楊露華嘴角開始忍不住地向下抿。
「嗯,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哥哥是知府,他就被人說是不學無術,但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有獨自一人手持匕首上山殺妖的勇氣,這邊是我夏澤生平為數不多敬重之人,因此,我也不希望你死。」
夏澤說著,取出一疊符籙,交到楊露華手中,說道:「這些符籙,留給你防身,等到了抬龍國,若是實在找不到人,便可以返回。」
說著,夏澤開始介紹每一張符籙的妙用,似乎是有些不放心,手一翻,仙兵離火被他握在手中。
頃刻之間,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引得那井口之中源源不斷散發的龍氣,晃蕩不已。
「夏澤,你這是?」楊露華被那股撲面而來的劍氣熱浪嚇得不輕。
「這是林姑娘送給我的劍,或者說,是輸給了我的一位朋友之後,我的朋友送給我的,你好生保管,應該可以護送你一程。」
楊露華眼神中有了一絲欣喜,剛要握住夏澤帶來的離火劍,結果那把赤色長劍頃刻之間便火光大作,更是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嚇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
夏澤撓了撓頭,神情有些尷尬,輕聲安撫了離火劍一句:「如今是仙兵了,可不能再這樣孩子氣,只要你暫時護送他一程。」
那仙兵這才偃旗息鼓,重新回到劍鞘之中。
可楊露華反倒是有些膽氣不足了,猶豫了許久,才握住那把劍騎馬去往北方抬龍國皇都。
「恩公……」老翁欲言又止。
「叫我夏澤就行。」夏澤擺了擺手說道。
「這,夏公子,這三隻蛟龍,暫時不知何時會捲土重來……」老翁的神情有些猶豫。
夏澤自然清楚,他擔心的是若是這蛟龍知道了他們一伙人所在,愣是閉門不出。
他擺手打斷老翁的話,斬釘截鐵道:「明日幾遍那水中蛟龍不登門造訪,我也只會找上門去。」
老人啞口無言。
少年一字一頓:「意難平處即出劍,有蛟龍處斬蛟龍!」
除了楊露華縱馬向北,一行人安心住下。
這一夜,即便是距離九州版圖最北部的龍勝洲,也顯得格外的炎熱,夏澤這一晚翻來覆去睡不着,便躡手躡腳的走出屋外院子。
如今那屍鬼被斬殺,也就沒有不能外出的規矩,夏澤走到井水邊上,用手拘起一捧井水,感受那一絲絲龍氣撕咬手掌的痛感。
夏澤思緒萬千,如今距離烽火關應該越來越近了。
「是不是這一路上遇上任何的不平事,你夏澤都得管一管?」忽然有人說道。
夏澤猛然回頭,發現來人竟是彌雅,便問道:「彌雅,你怎麼不睡?」
彌雅搖了搖頭,倚靠在欄杆邊上,「睡不着,先回答我的問題。」
夏澤笑了笑:「有些事習慣了,改不了。若不是這個看不得人受罪的毛病,我也不會被人打爛三魂七魄,更不會成為武夫。」
彌雅皺了皺眉頭:「你今天仗着人多,仗着你是天底下最強六境武夫,尚且還能管一管,可若是明日,遇上一兩個不講理的
上五境,鐵了心要仗着道法高深,劍法高深,捶殺你,你怎麼辦?就這麼死了,不可惜?」
夏澤沉默良久,點頭沉聲道:「當然可惜。」
「那為什麼還要管?」彌雅不解道。
夏澤驀然一笑,眼神澄澈,像是在思索北邊某個許久不見的,心心念念的女子:「我不會死的,我在縹緲洲遇上了三頭大妖,遇上了黃龍真人,遇上了那個神道饋贈者晏乘興,還有那個九妖宗的隆至,那會我都沒死,如今踏上了這龍勝洲的大地,我絕對不能死。」
「再者,我又不傻。」夏澤一臉俏皮笑容,轉頭看向彌雅,「如今打不過,那就先忍一忍唄,反正我打架的本事不行,腳底抹油的功夫也不差啊,大難臨頭,我夏澤若是拳法不濟,劍法也不濟,那我也只能認栽了,可我會一輩子銘記今日的意難平。」
彌雅愣住了。
「而且,彌雅姑娘,你不知道,我夏澤別的不多,可是一路走來,朋友是很多的,很多很多,若是大難臨頭,我會叫現如今天底下最瀟洒的劍仙,像當初在宿夜城那般,千里迢迢趕來,我會承擔所有的因果,讓他為我拼盡全力遞出一劍,哪怕是在這劍修多如牛毛的龍勝洲。」夏澤神采奕奕。
夏澤取出硃紅色酒葫蘆,喝上一口酒水,說道:「我還可以讓我師父,那個不修邊幅,可是拳法通神的粗糙漢子,我就說師父啊,你當初為了幫我打退那些個幕後布局之人,為我走出縹緲洲殺出一條血路那可真是威武的不像話,如今弟子拳法還是不太行,讓人欺負慘了,師父你能不能再為弟子出拳一次,什麼道祖佛陀,什麼凶獸妖魔,一拳打得他魂飛魄散。」
「若是如此這般,還是勝不過那些個不講理之人,我夏澤誰也不怨,不怨他人,那之後,我夏澤便會讓我體內的凶獸,我身上所有駁雜之物,傾巢而出。」
彌雅目瞪口呆,只因為夏澤說這話時,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一襲青衫之上,遍布瑩瑩光點,各色靈光,交相輝映,更有一隻赤紅色的小獸,安穩的趴在少年的肩頭,無比安逸。
「我那個朋友,多半是暫失有事耽擱了,因此這一路我遲遲未敢開口放彌雅姑娘離去,我現在想說的是,彌雅姑娘現在想要離開,隨時都可以。」夏澤有些愧疚。
彌雅眉頭一皺,怒道:「把我從縹緲洲拐到這麼遠的龍勝洲,你如今拍拍屁股就想趕我走?!」
夏澤被彌雅口中那個古怪的字眼嚇了一跳,旋即蹭的一下,站起身,慌忙擺手解釋道:「彌雅姑娘,這話可不能胡說,什麼叫拐騙!我之所以帶你來龍勝洲,是為了避開縹緲州的因果牽絆!」
彌雅狡黠一笑,像是長久以來的吃敗仗,如今終於打了次生長,凱旋而歸了。
她冷哼一聲:「怎麼?如今來了龍勝洲,準備要見着那位姑娘了,怕多了我這個拖油瓶,解釋不清楚?」
夏澤啞口無言,心中不免埋怨呂祖,怎麼不早些來此。
「還是怕你喜歡的那位姑娘,見着了我,修為修為拼不過我,論美貌,見着了我也要自慚形穢?」彌雅洋洋得意。
不曾想對面的那個愣頭青一聽這話,原本愁眉苦臉的少年,不知怎麼的就露出一副深以為然的笑意:「不會的,木桃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女劍修,至於美貌,彌雅姑娘此舉,還真是以卵擊石。」
那可不么?
夏澤笑容和煦,他認識的木桃,是很驕傲的。
那一會第一次看見他,夏澤就被她天仙般的容貌折服,而後再進一步相處,木桃身上那與生俱來的英氣,便蓋過了容貌。
夏澤想的出神,絲毫沒注意到這一頭的彌雅此刻氣的滿臉通紅。
夏澤忽然回過頭每,對着彌雅問道:「彌雅姑娘
若是重獲自由,最想去做什麼?」
彌雅又是一聲冷哼:「那還用問?先回縹緲洲,殺了那該死的魏飲溪,然後再想法子把你碎屍萬段。」
夏澤笑而不語,因為彌雅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察覺不到半點殺氣。
兩人默默無言。
許久,彌雅緩緩開口道:「我暫時不走,等我重獲自由,大抵會好好遊歷一番龍勝洲,然後找尋到逆向煉化鬼車王朝之法,將我的親人解救出來。」
夏澤點了點頭,有些疑慮,壓在心頭不知如何開口。
結果對面的嬌媚少女驀然笑道:「可別把我當朋友,我來自縹緲洲北邊的鬼車王朝,生來就是要征戰廝殺的。沒準某一天,我們會是敵人。」
夏澤點了點頭,像是壓根沒當回事一般,古井無波:「若是有這麼一日,你膽敢帶着鬼車王朝南下吐露百姓,我夏澤絕對不會饒了你。」
彌雅噗嗤一笑,點了點頭:「夏澤,你真是個好人。」
夏澤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好人?
彌雅自顧自笑道:「我們鬼車王室的女子,是沒有自己選擇夫婿的權利的,每個女子長到十六歲,便會被明碼標價,一個女子對應多少軍功,或者說,多少顆修士武夫的腦袋。」
夏澤頭皮發麻。
彌雅繼續說道:「譬如我,身為鬼車王朝的公主,便值三十顆上五境修士的腦袋,若是鬼車王室沒有遭逢那場浩劫,此刻的我,應該已經嫁給一位鬼車王朝的爵爺,那位爵爺的父親,與我爹是世交,更是一舉平定了草原的結義兄弟,我這個公主與爵爺聯姻,天經地義……」
夏澤怔了怔,問道:「那,你喜歡那一位爵爺嗎?」
彌雅苦笑着搖了搖頭:「現如今整個鬼車王朝被煉化,也不是半點好處沒有,至少我不用下嫁為他人之妻。我想着某一天,若是能親自解了鬼車王朝之圍,便要親自與我爹提出解除婚約的請求。」
夏澤也不知該如何應答,抽出片刻,將手中那個酒葫蘆遞了過去。
彌雅抬起頭,映入夏澤眼帘的是一雙略帶憂鬱的琥珀藍大眼眸,女子疑惑道:「幹嘛?」
「有心事,有宏願,可以小酌兩口。」夏澤將養劍葫蘆遞了過去。
彌雅將信將疑結果酒葫蘆,結果對面的少年相互愕然間反應過來,趕忙小聲補充道:「彌雅姑娘,事先說好,可不是我夏澤占你便宜,喝酒的時候,嘴巴可不要碰到壺口……」
彌雅勃然大怒,顧不上太多,朝着夏澤飛起就是一腳。
結果驚弓之鳥的少年身手矯健,幾個凌厲的後空翻,拉開好遠距離,朝着彌雅的方向默默觀望。
彌雅先是一愣,而後噗嗤一笑,大大方方捧起酒葫蘆,將酒水倒入口中。
一股辛辣之感迅速湧上喉頭,彌雅依靠着欄杆,緩緩睡去。
月色皎皎,美人醉酒。
抬龍國北部,書生楊露華騎着一匹棗紅色的快馬,正在拼了命的往抬龍國皇城趕去。
這一夜,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楊露華,果真莫名其妙的遇上了許多山精野怪,攔路劫道,起初他也有些慌張,情急之下便久病亂投醫的將一張符籙扔了出去,結果那張青色的祝融驅炎符還真就一鼓作氣將一波山精野怪屠戮殆盡。
讓楊露華覺得心有餘悸的是,在趕路途中,遇到的一個身穿官府的匪徒,不由分說就提刀向他殺來,差一點就砍下了他的腦袋。
好在危急關頭,那把不情不願被他別在腰上的仙兵離火,自行出竅,一劍遞出,直接將那身穿官服的妖物劈的魂飛魄散,更是直接一劍將一座站滿妖物的山頭轟碎。
楊露華目瞪口
呆,而後便底氣十足,身上的疲憊和傷痛更是減輕大半,愈發賣力的向著北邊趕去。
抬龍國那座邊陲城池,城隍府邸內,一位身穿紅色蟒袍的英武男人,正坐在椅子之上,桌案上擺放的是一張空白畫卷。
隨着男人緩緩朝那畫卷吐出一口靈氣,畫卷之上,開始施展出那掌觀山河的神通。
一位書生,身騎紅馬披星戴月。
「城隍老爺,此人憑藉著一把仙兵,將我們埋伏在路上的弟兄殺了個七七八八,按照此人的腳程,約莫再有一日半,便能到達抬龍國皇都,若是驚動了聖上,這可如何是好?」一旁的紅袍通判問道。
城隍爺搖了搖頭,冷笑道:「其實這座城池,多半是有抬龍國聖上派出的探子,只是不知為何,知曉了我與那三頭蛟妖暗中較勁,抬龍國皇氏始終無動於衷。看來還是對於我拿到那盤龍石有所忌憚,不過我可不會讓那個臭書生將這件事擺到檯面上,以我之見……」
他做了一個手刀抹脖子的動作,一旁的通判心領神會。
卻聽見城隍廟內忽然傳來一陣爽朗笑聲,一位書生走了進來,屈指一彈,那通判當即化作一具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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