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娛:從西遊記開始》[文娛:從西遊記開始] - 第一章 黃鍾

一九八五年的五月,遼北大地剛剛進入早春。
浩浩春風蕩漾著起伏的山巒,帶來幾分狂野和躁動。
崎嶇的山路上走下一個青年,二十齣頭的年紀,一米八的個頭,骨架又大又瘦,摞滿補丁的藍布衣褲穿在身上,顯得肥肥大大。
不過臉上卻是白白嫩嫩,唇紅齒白,眉目俊朗,任誰見了,心裏都得讚一句:好一個精神小伙兒。
他身後背着個柳條編的大背簍,背簍裏面露出一個小腦瓜,這是一個三四歲的小丫頭,微微發黃的頭髮扎著兩個小丫,小臉蛋早就被春風吹得皴了,麻突突的像是馬鈴薯。
「爸爸,唱個歌吧。」小丫頭耐不住寂寞,脆生生地央求着。
「好,那咱們就唱個白龍馬,蹄朝西。」
黃鍾微微一笑,便放開喉嚨,嘹亮的歌聲在春風中飄蕩。
背簍裏面的小丫頭,也跟着搖晃着腦瓜,兩個小抓揪跟着一左一右地擺動:「爸爸,爸爸,你唱得不對,蹄朝西應該是往東走呀。」
小傢伙奶聲奶氣地說著,這時候的農村,家家戶戶都養牲口,小傢伙可是看過馬是怎麽走路的。
「噢!」
黃鍾下意識地回頭朝西邊的方向望望,遠處是起伏的山巒,真是應了那句古詩: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
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四個多月,一個類似於平行時空的世界,而且還回到了八十年代。
這個世界,大體的發展軌跡都是一模一樣,只不過有些人並沒有在歷史中出現,同樣也多出來一些陌生的名字。
人生本就充滿未知,也許只是一個小小的改變,就足以影響一生。
在原來的世界,黃鍾始終在娛樂界打滾兒,當過群演,也玩過音樂,做過歌手,拍戲唱歌,編劇導戲,啥都懂點,卻沒有一樣是頂尖的。
在行當裏混了幾十年,依舊是寂寂無名,活得平凡甚至卑微。
或許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是這麽過來的。
結果在一場大醉之後,黃鍾就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還多了一個三歲半的女兒黃丁丁。
身體的原主人是七九年的知青,別的知青都順利返城,他卻和當地村子裏的姑娘丁香結婚,自然就紮根農村了。
只是好景不長,天有不測風雲,妻子分娩的時候,難產走了,扔下他和女兒黃丁丁。
這個黃鍾從小學習音樂,三年前被調到公社小學教音樂課,成了一名光榮的民辦教師。
沒分隊那兩年,民辦教師賺工分,分口糧,不賺工資,日子自然是苦不堪言。
這個黃鍾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女兒拉扯到三歲,然後在過年的時候,酒入愁腸,一醉不醒,被老黃鍾鵲巢鳩占。
庄生夢蝶,蝶夢庄生,此黃鍾和彼黃鍾,又哪裏分得清呢?
黃鍾很感謝命運的安排,讓他能夠重新擁有年輕壯碩,充滿活力的身體。
他繼承了對方的一切,那自然也要承擔起應盡的職責,幾個月來,他也算適應了這個年代,還有現在的生活。
背着閨女,下課後的黃鍾是一邊走一邊唱,走過七八裏山路,前面出現一座小村,這裏就是他插隊的村子:tl市蓮花公社六隊,當地人稱為石嘴溝子。
村子稀稀拉拉地坐落着十幾戶人家,大都是泥草房,籬笆院兒,樸素而貧窮,已經吹了幾年的改革春風,對這個小山村的影響並不怎麽大。
「到家嘍。」
黃鍾摘下背簍,把女兒從背簍裏拔了出來。
小丫頭穿着個小花襖,紅底兒的牡丹花,土得艷麗,算是當下最流行的圖案,邁著兩條小短腿,噔噔噔跑進院子。
這是三間小草房,中間開門,東西各住着一戶人家。
黃鍾看到院子裏放著一輛破舊的二八大杠,不由得眼睛一亮:這是老趙從劇團回來了。
片刻之後,在東屋炕上,黃鍾和老趙隔着一張炕桌,相對而坐,桌上擺著兩盤菜,一盤花生米,一盤小蔥炒雞蛋。
屋子簡樸而整潔,炕席一塵不染,炕梢的被垛整整齊齊。
牆上糊著報紙,其中有一張報紙上,赫然印着這幾年最火熱的電視劇西遊記的劇照,細看的話,還有劇組徵集音樂和歌曲的消息呢。
牆上一個掛鍾,半點響一下,整點響幾聲,半夜睡覺的時候,有點吵得慌。
地上也就是兩個小櫃兒,櫃蓋上擺著弦子,二胡,還有嗩吶,昭示這屋子的主人,是農村少見的手藝人:喇叭匠子。
櫃蓋上還擺著家裏唯一的家用電器,就是一台春雷牌兒的收音機。
一大一小倆丫頭,正站在櫃蓋!
炕上坐的這倆人瞧著挺有意思:黃鍾穿着一件發白的紅背心子,褲子的波棱蓋部位也打着補丁,但是氣質溫潤如玉,給人的感覺就是個文化人。
對面的老趙三十多歲,燙著頭,身上穿着一件皮夾克,在眼下也算是時髦裝扮,不過一瞧他那張豬腰子臉滿是褶子,長得有點着急,就感覺鄉土氣息特別濃郁,和衣着打扮特違和。
「來,整一個,小黃,你那事有信兒沒?」
老趙捏著酒盅,笑眯眯地張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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