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讓一讓，別擋着路…」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借過…」

江洋嘴裏碎碎念着往攝影棚里擠。

大多數人會讓開條縫，但總有不願意讓的：「大傢伙都是來當群演的，憑啥給你往裡走啊？」

「大哥，我不是群演，我在組裡工作。」

「有證件嗎？」

「哥，今天第一天開機，哪來的證件啊？」

不願讓路的大哥看了江洋兩眼：「看你這模樣，有鼻子有眼的，真不是群演？兄弟，你跟我說實話，我是這片群頭，能跟選角導演說上話，要是我幫你說說，你這外形條件說不定能混上兩個露臉的鏡頭。」

「大哥，謝謝您嘞，但我真不是演員。」

不知大哥信了幾成，但他還是把路讓出來了，並遞給江洋一張名片：「兄弟，這是我聯繫方式，你要是群演以後找不着戲就來找我，要真是劇組裡工作人員，有啥要幫着做的，我隨叫隨到。」

江洋收下名片：「成，我先進去了。」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江洋才進到攝影棚內。

「小江，快來幫忙。」一個抱着巨大香爐，三十來歲的男人朝他喊道。

江洋小跑兩步過去幫他一起抬香爐：「張哥，場務呢？你怎麼親自干這活啊？」

喊他幫忙的人是劇組副導演，張超里。

兩人把香爐放到桌子上後，張超里喘了口粗氣說道：「忙着準備拍攝工作呢，陳導不一定什麼時候過來，大伙兒得趁早準備好。走，咱倆把橫幅掛上去。」

張超里和江洋一人拿着橫幅一人搬着梯子走出攝影棚，擺好梯子後，江洋不可能讓副導演上去，自己在下面，於是自告奮勇：「張哥，你扶着點，我上去掛。」

兩頭全用膠帶粘好，江洋才有功夫看橫幅上寫的字——「電影《梅蘭芳》攝製組開機大吉，拍攝順利」。

和其他劇組差不多，沒什麼特別的。

「張導，還有那個誰…」

把梯子搬回去，還沒喘口氣，製片人杜佳驛叫住了兩人，這一次江洋和張超里的角色一樣，全成了小嘍啰。

只不過一個可以叫上名字，另一個叫不出名字。

《梅蘭芳》劇組一共三個製片人，分別是杜佳驛，韓山平和楊受程。

韓山平是中影董事長，楊受程管着英皇，都是只掛個名表示重視，不管實際事物。

杜佳驛算是唯一一個製片人，在劇組裡名義上權柄僅在陳楷閣導演之下。

當然，僅僅是名義上。

劇組籌備實際操作中，陳導妻子陳洪才是行使製片人權責的那個，杜佳驛更像是陳洪的執行製片。

杜佳驛是製片人也好，是執行製片也罷，都不是江洋能得罪得起的。

重生之前，江洋聽到過這麼一種說法——娛樂圈是中國封建殘餘最嚴重的圈子。

十幾年混跡娛樂圈的經驗告訴江洋，這句話是有一定道理的：

在這個圈子裡，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將二十來歲小年輕稱作「x哥」不足為奇；本科、研究生畢業的工作人員叫中專肄業生為老師屢見不鮮；名氣大的演員可以隨意遲到早退，名氣小的在片場從早上五點等到晚上十二點也不一定能排到一場自己的戲…

江洋既然在這個圈子裡混，自然得遵守圈子裡的規則。

至於改變規則，江洋毫無興趣。

小嘍啰的時候沒人肯聽他的，沒能力改變，等成長到足以改變規則時，他也成了現有規則的受益者，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