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我再也不叫你爺了，因為你不疼我這個孫子。」

泰安城三十里官道上，餘姚一手掂量當了幾日富家翁又變而骨瘦的錢囊子，嘖嘖心疼。一旁市井小廝般下流子模樣的老淮操着滿是一口豁牙，眼裡滿是守貞節的俏寡婦被市井子偷上了炕般的幽怨。

「老淮，你給說叨說叨，回去該怎麼糊弄過去，要不出去躲躲，避避風頭？」餘姚一臉憂容對着身旁一句點醒而吃定餘姚吃癟神色的老淮小聲嘀咕，純當死馬當活馬。

論起風緊扯呼，大不了腳底板抹上油，滑溜而逃，他也不慢嘛。

「少爺，你得了風寒了嗎？」老淮伸手摸上餘姚額頭，不熱，倒不像風寒，但也不想想家中守財童子？

「少爺，我倒有一計。」

「說來聽聽。」餘姚好奇問道。

「色字頭上一把快刀，少爺下次錢袋子別用這鳥不濟事的錦囊，用鐵囊子，諒他們也拿不出去。」老淮一臉狗頭軍師，拉出去敗軍覆將，註定賠得哭爺爺告奶奶。

「滾蛋，還真想別人把刀子別在脖子上強取豪奪，被老鴇丟在秦淮河？」餘姚無奈遮臉。

泰安城的秦淮有名，極為有名，極為有名的銷金窟子。春秋亂戰後，盡覆七國的養在宮闈不諳民間的宮女嬪妃不免昔年王侯堂前燕地飛入尋常百姓家。

單論朝廷內宮屬下浣衣局的嫻於床笫魚水歡的官妓便不下五六萬人，而加上星羅棋布的四家窯子，便是恢恢惶惶，參差十萬。

京城參差百萬戶，京中跋扈只認君王不認藩王的渾家世子爺不乏各有所好的一擲千金的敗家舉當。不曾出過一家獨大的局面，只是合稱心意的不乏諸如，揚州瘦馬，西湖船娘，泰山姑子，大同婆姨的青樓頭牌子，很潤。

可餘姚沒想過攢過一歲半載的二十兩，不過值當花酒的錢，還是第一次拿着銀子去煙花柳地，想着好歹能與知心人一親芳澤，沒想着能遇上非他不嫁的風流韻事，卻連姑娘的玉臂耦手都沒佔便宜地見過摸過，連帶着自詡花叢老手，心心念着大同婆姨坐瓮床笫本事老饕，知三旬女子半跪擠出的渾圓臀瓣好處的老淮就如二月二請瘟地馬不停蹄「請」了出去。

而泰安城秦淮河可不僅是煙柳之地，考舉不第滿腹牢騷而滯留在京的說書文人也不少，真被他們寫出一二傳頌許久的事，豈不是丟臉丟到姥姥家。

餘姚別想着能流芳百世，這不是他這樣平頭百姓能想着的，可也萬萬別鬧出個遺臭萬年啊！

余家祖墳豈不冒青煙了？想來多半是自家老祖宗氣的頭冒青煙兒！

此次去泰安城敗盡了銀子，餘姚嘆氣想，「俏麗女子怎麼就生了一張騙人的嘴，不務正業，該掌嘴abc 。」

餘姚想着京中有善口技者，從此君王不早朝。

應該另有大用，顛鸞倒鳳！

草芝鎮不大，一處餘姚道聽途說的鎮上，唯一出天下二甲第一傳鱸而立下「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成陽先帝刻意大張旗鼓宣張文治武功賜下的龍門牌坊，立柱九節，餘姚曾信誓旦旦，傳臚算什麼，好歹拿個狀元玩玩，才配得上餘姚的臉面。一處挑剔只生江淮下嶺南道的百年楠木，顧為考究的身在一處古制八棱梅花井，鎮里人頗為忌諱。井上覆蓋，從未開過，有膽大的市井混子試圖推蓋一探究竟，第二天卻暴斃於街，久而久之成了鎮中請來招搖撞騙的半仙口中的大凶大吉之地，餘姚嗤之以鼻，哪有這樣自作矛盾的。但老淮曾私下說，此事由來已久並非空穴來風，餘姚才從未對此大放厥詞。

「少爺，老黃我每次過這牌坊的時候，可都想着少爺您說的話，非取狀元不可，什麼時候老淮去揭榜才有少爺的名呀，老淮也面上有光。」老淮憶起舊事，故意調笑道。

餘姚詘詘而笑，年少輕狂，沒見過世面的無知，「佛曰，不可再說。」

餘姚經過石坊，習以為常的給上一路討些銅錢吃食活命的老乞丐的活命物件里放上五枚大錢，百無聊賴的隨意一說：「老先生要是學門手藝，倒不至於至此。」

餘姚恍又所思，居京城大不易，除去因京中權貴而虛高的不止一星半點的柴米油鹽尋常事，被餘姚痛罵有一兩糟蹋銀子不得了了！首推便是京中勾欄瓦子上乘的討喜活。想到此處，餘姚不禁想起藏在腰中的敗錢玩意兒，想了一個最恰當其如的字，「奸」！可畢竟是保命玩意兒，餘姚也只能捏鼻子忍了。

沒想到老頭子卻一臉嫌棄的扒拉地說：「沒辦法，從小算命先生說，我是仙風道骨的命，拉不下這老臉，還是這行當好，各自隨緣。」

「仙風，先生吃的便是，淺嘗則飽的西北風。至於道骨嘛，能熬出幾兩油水，看先生餓的瘦骨伶仃，恐怕也不濟事。」餘姚一同牛嚼牡丹似的的大大咧咧解釋，不曾想老淮插過手，將一兩碎銀子給在餘姚手上，輕聲說：「少爺，能不能替老淮買壇酒來。」

餘姚盯着老淮許久，點頭無妨，但不知道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但老淮在自家忠心耿耿幾十年，以他的話說，就是自家人，怎麼能說兩家話呢，做兩家事。

老淮將餘姚故意支走，瞥見老頭子屁股下滿是酒香油光，隱約刻有道門請神符籙，被他當做墊屁股物件的木匣子，饒有興緻。老頭子半睜眼帘，在手心上哈了哈氣，揉了揉發紅的手心。

「老夫尋了這麼久的有緣人，可只有五文啊，還是你家少爺給的，你想拿回去，可不行，可是做善積德的東西，菩薩不會允的，我看你家少爺也缺些德，積攢一攢，可別壞了功德。」老頭子順勢將碗中銅錢塞在屁股下，可不能讓一臉市井無賴的老淮不懷好意地搶了去。

「殿下福祿深厚，自後而望，可望蛟龍大氣象，老先生可別說，怎麼就缺德了。」老淮不滿反駁道。

謝言箴不予爭辯，「好好好。」

「如果真的福氣不夠，老淮給少爺墊腳，鑄下滔天的根基，殿下便不必憂慮此處，不好嗎。」

「好好好。」

出蜀abc 騎，本是扼守劍南道唯一入口葫蘆瓶頸的天隘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