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債務》[無盡債務] - 第十九章 惡人(2)

擲出,帶起刺耳的嘯聲。
飛刀掠過男人持刀的手腕,精準地刮下大片的血肉,帶起一大抹鮮血,釘入後方的櫃檯,擊碎了瓶瓶罐罐。
劇痛令男人難以握住長刀,跌落在地上,發出叮噹的聲響,他表情扭曲,飛刀切開了他的手腕,血流不止。
「殺了他!」
男人高呼著,其實用不上他發號施令,在伯洛戈擲出飛刀的那一刻,四周的黑暗便開始了蠕動,一個又一個猙獰的影子破影而出,揮舞著刀槍棍棒。
伯洛戈盪起折刀,甩起手臂,就像舞蹈般,一把把致命的飛刀脫手而出,宛如傾瀉的暴雨,在空中留下一條條銀亮的雨絲。
割開手臂、切開身體、抹過喉嚨……
痛苦的嗚咽與慘叫不斷,武器與屍體摔在地面,變成沉悶的鼓點,有人成功靠近了伯洛戈,卻被當頭劈下的折刀砍碎頭顱。
折刀透過心臟,伯洛戈抱起屍體,帶着它旋轉騰躍,彷彿它就是自己的舞伴,與伯洛戈共進著雙人舞。
槍聲大作,一朵朵血花在舞伴的身上迸發,惡人們圍堵了上來,刀劍相交,將舞伴的屍體砍得血肉模糊,伯洛戈則在舞步之中躲過了所有的攻擊,僅僅是被鮮血染透了衣襟。
旋轉之中,一張張面容在伯洛戈的眼前閃過,他們面目猙獰、貪婪至極,身上腐敗的氣息,哪怕是鮮血也難以遮掩。
舞步終止,伯洛戈扛起舞伴,猛砸向另一角,倒下的屍體壓垮了幾人,伯洛戈一腳踩在屍體之上,高高躍起,再帶著雷霆般的刀鋒落下,斜斬向一人的脖頸,頭顱拋起。
回過頭,昏暗的光線下,每個人都沐浴著鮮血,猙獰的臉龐上帶著不屬於人類的異化。
惡魔,在座的各位都是惡魔,都是等待烈火審判的惡人們。
「太好了,這樣砍起來才沒有負擔啊。」
伯洛戈臉上泛起笑意,鮮血將白衣完全染紅,緊貼著身體,勾勒出衣襟下繃緊的肌肉。
大口地呼吸,惡魔的腐敗之味混合著藥劑與鮮血,構成一股難以形容,但足以令人嘔吐生厭的渾噩之息,就像有頭怪物的屍體倒在了泥沼之中,任由它衰敗腐爛。
這是股糟糕的味道,可就像某種怪癖般,伯洛戈反而很喜歡這種氣味,令他深深地陶醉著。
「知道嗎?可能是在黑牢待的太久了,我一直覺得我有些精神方面的問題……有種想將一切碾成碎末,將自己熾熱的狂怒全部傾瀉的慾望。」
伯洛戈自言自語著,表情扭曲病態,鮮血滴落在慘白的臉龐上,猶如赤紅的戰妝。
「傑佛里也是這麼覺得的,他一直建議我去看看醫生,我也覺得這個提議不錯,總不能給別人添麻煩,是吧?」
他說著惡魔們聽不懂的話。
「但後來我意識到了你們,各位惡魔、各位大惡人的存在!」
伯洛戈說著放下了折刀,將它插在了屍體上,雙手就像獻花般,滿懷欣喜地朝向惡魔們。
「這個世界上有惡魔,真的太棒了啊!」
他發自真心地說道。
「只要把這種扭曲的慾望,發泄在各位的身上,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吧,畢竟各位可是吞食靈魂的惡魔啊,反正註定要被趕盡殺絕,為什麼就不能由我來執行呢?」
伯洛戈的眼裡閃著光。
屠殺惡魔,既能滿足自己那扭曲的慾望,又能奉行自己的「公理鐵律」,還算是完成了秩序局的職責,更重要的是,能從惡魔們的屍骸里汲取那靈魂的碎屑,以填補自己的空洞,抑制躁噬症的爆發。
伯洛戈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砍惡魔,更能令人愉悅的事了。
「真是太好了啊!」
伯洛戈雙手空空,目光熾熱地看向惡魔,摩拳擦掌,示意着它們。
短暫的沉默後,惡魔們明白了伯洛戈的意思,一時間有種莫大的羞辱感襲上心頭,它們怒吼著揮起刀劍,砍向空手的伯洛戈。
來勢洶洶,但在伯洛戈的眼裡破綻百出,距離不斷地縮小,直到面對面,明亮的刀光高高抬起。
伯洛戈側身挺步,一頭撞進了惡魔的懷裡,肘部猛擊胸口,骨骼碎裂的聲響迸發。
高舉的刀光因這一擊遲緩了那麼一秒,肘部迅速地抬起、砸下,一擊撞在喉嚨之上,然後再度抬起,頂砸著下巴。
收身、轉體、揮拳,伯洛戈的拳頭呼嘯而過,朝着惡魔的頭顱揮砸著,每一擊後,惡魔的身體都劇烈顫抖著,向後退步,碎裂聲不斷,直到最後一拳砸下,惡魔就像被抽幹了氣力般,面容血肉模糊,僵直地倒了下去,而伯洛戈的拳頭上也溢滿了鮮血。
低頭、躲過另一把砍來的劍刃,對方見識到伯洛戈的兇惡後,沒有留手,一擊未中,直接抽出了短匕,嘗試繼續刺擊伯洛戈。
雙手按住了對方的手腕,控制住了劍與短匕,這頭惡魔的力氣,比伯洛戈預想的要大上了不少,一時間他們居然僵持了起來,誰也制服不了誰。
惡魔怒吼地對伯洛戈施以頭槌,砸得伯洛戈鼻血灑落,本以為伯洛戈會吃痛退縮,可他反在劇痛中大笑着。
腳步聲逼近,另一頭惡魔撿起染血的長刀,從背後砍向伯洛戈的頭顱。
關鍵時刻,伯洛戈鬆手、錯開短匕,惡魔一時間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短匕順勢刺了下去,反而插進了自己的大腿,伯洛戈抬腳,朝着匕首便狠狠踹下,匕首貫通血肉,刀尖從大腿下刺出。
慘叫與鮮血,惡魔無力地跪了下去,伯洛戈趁機直接踩住它的大腿,另一隻腳順勢踩在肩膀上,短暫的躍起,肘擊自上而下,猛砸在惡魔的頭頂。
眼瞳瞬間充血,碎裂聲里,惡魔頭顱明顯癟了幾分,它的視線宛如被暴雪吞沒般,只剩下了白茫茫的混沌。
長刀將至,帶著呼嘯的風聲。
伯洛戈抱着昏死的惡魔朝着地面摔倒,躲過了從背後襲來的長刀,再狠狠地踹向昏死的惡魔,它的身體在染血的地面上滑行,一舉撞倒了手持長刀的惡魔。
當它試著爬起時,一道黑影已經包裹住了它,經過短暫的助跑,伯洛戈一記飛膝砸垮了它的臉,緊接着兩者翻滾在了一起,互相扭打着。
惡魔低吼著,它把伯洛戈壓在了身下,順勢抽出手槍,準備了解伯洛戈的性命。
狹窄昏暗的室內限制了槍械的使用,但這種距離下,只要輕扣扳機,它就能殺死這個不速之客。
尖銳的劇痛從手肘處傳來,伯洛戈抽出一把飛刀深深地刺入關節之中,不等惡魔哀嚎什麼,令人牙酸的、骨頭的摩擦聲響起,伯洛戈扭斷了它的手肘,進而抓住了那本該指向自己的手槍。
「笑一個,朋友。」
布滿污血的臉龐下,是清澈的青芒。
槍聲過後,伯洛戈一腳踹翻了這個只剩下了半個頭顱的惡魔,慢悠悠地起身。
「黑如夜色,黑如煤炭。」
他哼著最愛的旋律,越過屍體,拔起插在其上的折刀,在每一具屍體的喉嚨上,再度留下刀痕。
做完這一切,伯洛戈轉而看向了這血泊間,唯一還在站立的惡魔。
和其它惡魔不同,它完全被伯洛戈的暴戾嚇傻了,整個人呆滯在原地,至始至終也沒有做出什麼動作,直到伯洛戈看向它,就像大夢初醒般,它發出一陣悽厲的尖叫聲,便朝着鐵門處逃去。
逃,快逃。
它的腦子裡只剩下了這麼一個想法了,可無論它怎麼拉動著鐵門,鐵門都紋絲不動,然後它看到了被掛上了防盜門栓。
「該死的!該死的!」
它咒罵著,極度的恐懼令它的雙手顫抖,明明如此簡單的動作,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好,金屬在手中發出一陣陣顫鳴的聲響,就像在哭泣。
伯洛戈見此笑了出來,悠閑地舉起染血的手槍,皺緊眉頭,表情擰在了一起,略顯模糊的視線清晰了起來,扣動扳機。
一聲聲槍鳴響起。
伯洛戈的槍法有足夠爛的,子彈全部落在了鐵門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凹痕。
「不是吧!」伯洛戈大聲抱怨著。
惡魔沒有理會這一切,槍聲就像死亡的音節,極度的恐慌追逐着它。
腳步聲靠近了。
它不敢回頭,也沒有機會回頭了,一隻手臂挽住了它的脖頸,死死地鉗住了它。
「深呼吸,朋友。」
怪物的呢喃在耳旁響起,惡魔能感受到撫過皮膚的氣流,溫熱又帶著凝腥的氣息,就像有頭嗜血的野獸,在身後的黑暗裡,對自己露出了獠牙。
「不……不……」
它拍打着手臂,但力量顯得是如此地懦弱,根本不足以撼動這逐步勒緊的絞繩。
呼吸開始困難,胸口就像被巨石壓迫着,不清楚是淚水還是鮮血,惡魔的視線模糊成灰白的虛無,直到某一刻,清晰的扭斷聲從血肉之下響起,惡魔的頭顱歪扭著,臉龐帶著鐵青色。
伯洛戈鬆開了手,任由屍體倒在血泊之中,注視向自己染血的雙手。
顫抖、興奮地顫抖著,就像嗅到鮮血的巨鯊,那火苗已被燃起,不將黑暗燒的支離破碎,它難以熄滅。
「你在哪呢?」
伯洛戈故作姿態,在屍體之間問詢著。
那老鼠般的男人消失了,在戰鬥打響的第一時間,這個傢伙就逃竄進了黑暗裡,伯洛戈正嗅聞着他的蹤跡,他知道,這頭老鼠會帶他找到諾姆·沃德。
「諾姆,你在哪呢?」
伯洛戈走進了櫃檯,用折刀撬開了一處暗門,從那漆黑的深邃里,刮來充滿冤魂的凜風。
「哦,你是在這嗎?」
伯洛戈笑嘻嘻的。
隱約間能聽到萬千亡魂的哀嚎,但伯洛戈並不恐懼,他享受着惡魔們的苦痛,可眼下這一切還不夠,還不夠。
伯洛戈沒有滿足。
這就像一場獻給未知存在的祭祀。
祂不需要惡人的迷途知返,亦或是發自真心的懺悔,祂需要的只是惡人們付出應當的代價。
惡人的血、惡人的肉、惡人的痛。
祂永不滿足。
點點星光從倒下的屍骸里升起,它們匯聚成了一縷縷絲綢般的光帶,糾纏在伯洛戈的身上,他大口大口地吞食著靈魂的碎屑,眼中的青芒變得越發熾烈。
「快跑啊!惡靈要追上你了!」
他大笑着。
噩夢從故事之中走出,步入更為深邃的黑暗,帶著滿身的暴虐,散播著直入骨髓的恐懼。
【如果您喜歡本小說,希望您動動小手分享到臉書Facebook,作者感激不盡。】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