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李沅芷才靜下心，思考起陸菲青的事情，兩人一路上一句話都未說。

李沅芷很難接受，明天還要去學陸菲青用金針打蒼蠅的法子，她不清楚，明天會發生什麼，也不清楚自己知道了陸菲青真面目，還能以學生的身份對待陸菲青嗎？

她很想學陸菲青那身本事，可她沒有經驗去應對這種情況，僅一夜，她對陸老師的尊敬便已消失。

最後陸菲青擊殺三人的手段，讓李沅芷清楚了陸菲青絕不是什麼善人，逼急了照樣心狠手辣地殺人。

自己要不要告訴父親他的真實身份呢？

她身邊的十花又怎麼辦，她對他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情，無論是因為他信任她，還是因為她信任他。

在樹上的十幾分鐘的時間裏，她敏銳地感覺到身邊那個男人的呼吸聲，十朵的呼吸變得緩慢而溫柔，彷彿是故意對她溫柔。

她更糾結的是，她與十花僅認識一下午和一晚上，時間如此之少，事情如此之多，不斷轟炸着她的大腦。

如果十花是和她一起長大的，或是認識多年的好友，現在她必會與十花坦露心中的困惑，現實是十花來路不明，又說自己不記得任何事。

總是說些自己不懂的東西，喜歡穿那種奇怪的衣服，最重要的是，十花似乎對刺客之類的事情很了解，尤其是分析和判斷的能力。

這怎麼也不像是一個失憶的人會做出的。

至於十花說陸高原名是陸菲青，陸菲青又看不起滿清的鷹犬，她回去後定要去查一下陸菲青是何等人物。

陸菲青的儒師形象在李沅芷心中已崩塌，可李沅芷並非個忘恩負義之人，這次她決定幫陸菲青隱藏。

十花一直在想回去後，該怎麼辦，他也同樣被自己的本能所震驚，在接觸這些事情時，他的腦袋就好像早已熟絡般。

能夠輕鬆地處理這種情況，最重要的是，在這之前，他對這樣的情景或記憶沒有絲毫前兆記憶。

原本的他，似乎將人類完美極限的狀態，設置成一個很強大的人。

他依稀記得，但看不清楚是什麼，只記得那是伴隨着黑夜和蝙蝠的。

兩人靜悄悄地回到李府，李沅芷回到院子里，想進去休息，十花卻道：「如果你不打算揭發他，我們應該去陸菲青的屋子看一下，如果他在，順便幫他處理傷口，想辦法善後。」

「嗯？這他不就知道了我們跟他了一路？」

「天快亮了，你有去學金針射蒼蠅的理由去他房間。」

「好吧，我去換衣服。」

十花將兵器丟在院子的角落裡等了幾分鐘，李沅芷換好衣裙，將又頭髮盤了起來，兩人同肩走去陸菲青的院子。

再次走過長廊，近一年裡，這條路都是李沅芷一個人走，現在多出一個十花，步伐與她一致，兩人有了一絲行走的默契。

來到陸菲青的院子，李沅芷上前敲了敲門，叫了一句：「陸老師在嗎？」

見沒人答應，李沅芷推門進去，直去書房，陸菲青的床上已經有了一攤鮮血，像是嘔吐出來的鮮血，他躺在血泊中，李沅芷正要開口叫醒陸菲青去詢問。

十花突然道：「李沅芷你過來看。」

李沅芷回身朝十花看去，又看向十花看着的地方，走到書桌前。

書桌上鎮紙下壓着一張紙條，李沅芷拿起來一看，上面寫着：「沅芷女弟青覽：女弟看舞劍而工書字，聽彈琴而辨絕弦，心靈性敏，人中罕見，得徒如此，夫復何憾，然女弟有立雪之心，而愚無時雨之化，三載濫竽，愧無教益，緣盡於此，後會有期。女弟智變有餘，而端凝不足，古雲福慧雙修，日後安身立命之道，其在德乎。愚陸高正白。」

李沅芷拿着這封信，正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十花見了，紙上的墨跡早就幹了，沒有一絲血跡，不像是不久前寫的，這居然和他分析的不一樣。

陸菲青並非有謀，反而是勸李沅芷明辨是非。

「這…我該怎麼辦？」李沅芷無助地問着。

她一時不知所措，她忽覺這個世界太過複雜，她看不透眼前的是非。

「叫醒他，問他身上的傷和信是怎麼回事，凌晨的事，對他隻字不提就行。」十花道。

聽到十花的話語，李沅芷深吸幾口氣平復心情，轉換神情，急切地連叫道：「陸老師？陸老師！！」

隱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陸菲青睜開眼睛，虛弱地看向眼前，好在是李沅芷！

嗯？

怎麼又出現昨天中午的男人？

陸菲青現在管不了那麼多，還未等李沅芷發問，就虛弱道：「沅芷你我師生三年，總算相處得不錯，我本以為緣分已盡，哪知還要碰頭，我這件事性命攸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