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的是，臣一定好好學。」

何遠看着他和順的樣子和方才判若兩人，忍不住砸舌。那本奏摺霽寒宵看都沒看過，不知道軍師又抓了哪個倒霉孩子寫的。趁着陛下與霽寒宵說話的功夫，何遠偷偷喝了口茶。

「陛下，蘇州長官每年按例進京，都會在秦淮樓宴請高總管，賬目上有當時花銷的記錄，且還找到了在秦淮樓間目睹過的客人，可以作為人證。

蘇州貪案涉及款項巨大，絕不是一群州級長官可以瞞住的，在朝中必有內應。陛下身邊的人，實為最佳人選。臣打聽到，高總管早年喪父喪母，無親無故，卻有一個妹妹寄養在叔叔家裡。

這幾年來高總管每年都會往叔叔家裡寄錢，那戶人家家境普普通通，如今卻成了黃州的富商，坐擁豪宅萬廟。臣建議陛下派人抄查。

除此之外，高總管在宮中閣絡了大量人心，讓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官人為他奔走，甚至還與當朝官員暗中勾結。

明政院已經查到了部份官員與他相交的證據，如果陛下需要，即刻便可送上。在蘇州查抄到的金額不才過是貪污總額的五分之一，受益者大有人在，要想追回這筆錢，蘇州案還不能結。」

慶帝始終支着手聽他陳述，在聽到自己身邊的貼心人也參與了這樁貪污案時，不由怒火中燒，卻沒有在此時過多的表現出來。

霽寒宵看似無所事事的四處環望，但其實何遠說的每句話都聽在了心裏，早知道高總管貪了這麼多，只踹了一腳算是便宜他了。

朝庭哪次拔髮軍響不是一拖再拖，這些官員貪的錢，都夠維繫寧州軍營好幾年的開銷。而且蘇州與寧州毗鄰，他進京來也打算搞清楚蘇州貪案的真相。

「朕知曉了，可還有奏？」

「至於近日朝中流傳的一些言論，陛下聖明，自然不會偏聽。卑臣人微言輕，寡不敵眾，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所謂君子立德、清者自清。但也不願陛下與臣有了隔閡，讓姦邪蒙弊了聖明的耳目。臣之忠心，赤誠一片，天地可昭。」何遠說完打量着慶帝的神色。

「先前你進宮**，朕給了你個什麼官職？」

「侍郎。」

「可是放着好好的官不要，你自請入明政院當了個小小的議事官員，為何？你可不要告訴朕你不知曉明政院的來歷，也別說是什麼為了還蘇州人民一個公道。

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卻卷進一個吃力不討好的蘇州案。朕確實聽到了一些言論，蘇院長之子蘇厭，才華卓絕，卻幫一群貪官做了假賬，失了文士風骨，朕給他定了什麼罪？」

為了這一刻何遠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每句話都爛熟於心，但聽到慶帝提起蘇厭，聽到一國之君以及天下人給亡友冠上的罪名，不由得呼吸一滯。

他很想義正言辭的反駁一番，蘇厭不是卑鄙小人，慶帝曾經親口誇過他的文章，認識他的人沒有哪一個不是讚不絕口。

他們把蘇慶捧到了雲端又把他狠狠摔到了地下、文士仁心，為天下公，蘇厭至始至終都是這樣的君子，而在蘇厭死後，屍骨尚不得歸故土，還要被天下人如此詆毀。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把蘇厭看作了榜樣，這個人與他而言亦師亦友亦兄。

「死罪，斬首示眾。」

寒宵聽到這句話時，鬼始神差地抬頭去看身旁的青年，面無波瀾，平淡如水，霽寒宵卻覺得他不該是這樣的反應。

「朕聽聞你與蘇厭自幼相熟，情同手足，而今他因蘇州案而隕命，入明政院調查蘇州案。

怎麼看都像是在為蘇厭打抱不平，朕還聽說，你覺得他死的無辜。是朕冤枉了他，心懷抱怨。

**為官，究竟是為民請命，還是找朕報仇來了？朕如果沒記錯當年參蘇厭的本子是高太傅遞的，高總管與高太傅，是義親關係。」

霽寒宵也聽聞過蘇厭之事，和蘇州貪案一樣轟動全國，這樣的事他本來是不怎關注的，但軍師為此哀痛好幾日，偷偷摸摸燒了些紙錢。

軍師一直想收人做學生來着，可人英年早逝、天妒英才，他都沒能見上人一面。高總管畢竟只是個受寵的奴才，輕而易舉便可除了，不愁沒有人替換，而何遠卻是要成為國之棟樑的人，陛下也不會放心重用一個心懷非意之臣。

霽寒宵不由得為他捏了把汗，若不能在此時贏得陛下的信任，說服陛下，那他接下來的仕途，也算走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