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癔與怔》[癔與怔] - 第3章 竹與杉與棚
沿海的高海拔丘陵總在霧氣朦朧間蘇醒,連綿起伏的低矮山丘被說不清道不明的樹竹覆蓋,成片綠葉相連彷彿被神明定格在山間的綠浪,其間永不散去的霧氣便是那掀起的綠浪升騰的水霧。
奚奚索索,半山腰的竹林在無風的平靜里輕晃竹葉摩擦出聲響,簡一曲肘勾住杯口粗細的翠竹,雙腳扎進地面的脆葉之中,避免身體經不住地心引力的勾引隨斜坡跌進山間吃人的霧氣里。從小跟野孩子似的擱山區光着屁*股亂竄,在未知的山林間穿行對簡一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但現在唯一的問題是,他渣的這片未知的竹林到底是個啥?!
六分努力,三分小聰明,一分討喜,簡一晃晃悠悠憑着自命清高的逍遙秀才樣從山溝溝里一路考到一所本省非雙一流大學。這年頭照騙盛行,學校也一樣,瞅着建築風格古色古香,基礎設施僅存在於未來規劃中的生存環境,簡一很果斷的選擇做個「每逢佳節倍思親」的大孝子,距家就一個半時辰車程,擱誰都不願意待學校荒野求生。
一個小時車程,清醒半程,昏睡半程,待昏昏沉沉坐上父親年久失修抖動如八旬老人顫巍身軀的破車駛上煙霧繚繞的山路時,簡一與父親都未發現靜止的樹冠不知何時紛紛相互交疊似要攬住行者去路,簇擁上車輛的縹緲白霧已然重了幾分。
再次掀睫睜眼,簡一已孤身一人待在薄霧竹林深處。老爸和老破車都不知所蹤,唯一的好消息是祂靠在一根手腕粗細的竹子旁沒一歪腦袋跌下去。
簡一起身沉默地站在潮濕的水汽中間環顧四周,無路的山丘似乎常年無人踏足,竹樹交錯生長絲毫不見人為干預模樣,那般肆無忌憚青蔥茂盛,竹卻又禮讓着樹在錯落樹枝間獨守一片方圓,唯有蜿蜒向側的方向有條不明顯的踩踏痕迹。
簡一,一個百年難得一遇的絕世大路痴,地球在誕生這一生命個體時似乎就沒考慮過往祂身上配置哪怕一寸方向感,不過這也導致簡一在思索劫匪或者強盜或者什麼外星生命體在在拋屍前為什麼不先確認一下拋的是不是屍的同時,在確保周圍沒有危險的情況下習慣性摸摸口袋裡會發光的板磚撥通不靠譜老爹的電話。
……電xin這年頭幹什麼吃的???
嘟嘟嘟的盲音從聽筒處傳進耳道輕輕敲打簡一還在懵逼的心靈,蹙着眉頭反覆確認手機在信號滿格,電量足夠,流量充足的情況下依舊打不出去,簡一在心中狠狠超某電字姓詐騙集團比了個中指,隨即認命般踏步沿踩踏後的痕迹尋過去。
越往邊走,竹林漸少,杉樹逐增,樹下寬闊的區域逐漸增大,很快簡一便穿過林間找到了大路。說是大路也不盡然,不過是相較毫無*修*正痕迹的山坡水泥鋪成的車道要開闊平坦不少。
幾步跳下陡坡,傾斜所帶來的不適很快消失,簡一沿着水泥道一路向下,路兩側的植物已被挖空裸*露出黃褐的泥土,偶爾能看見幾堆黃土壘起的土堆,直到簡一在一處圖堆旁看到了一架農村常見的低配版攪拌車和幾袋灰撲撲的石灰,祂才想起來這條路與農村拆了又修,修了又拆的水泥路格外相似,只不過工程似乎還沒完工施工人員便離開了,未充分攪拌均勻的沙、水、石灰混合物正半干不幹的躺在攪拌車內。
奇了怪了……就算上頭突然撤資不幹了,施工隊也不至於直接撂擔子走人吧?工具還都在這呢。
下山路上簡一側頭多看了施工遺留現場幾眼,餘光留意路兩側的杉樹在漸漸稀疏,在又一次拐過山路十八彎的其中之一彎後,杉樹漸漸被稀稀拉拉的竹子代替,但路旁的竹子遠沒有深山中的那般蒼翠挺拔,反而一根根都耷拉着蔫吧的葉子竹體透着枯黃。
這要是被環境保護組織的人看到不知道得往負責人臉上甩多少句「How dar you」。
沿着水泥路逐漸向下,簡一隻覺自己似一隻在即將干透的水潭中撲騰掙扎的魚類,明知尾鰭的拍打會將所剩無幾用於苟活的泥水濺出泥潭。
「送死」二字悄無聲息的浮現在簡一腦海里。
簡一的第六感很強,因為祂是討喜的娃,又或者是地球把欠祂的方向感都失手加到第六感去了,但不管怎麼樣,祂從不拿自己的第六感開玩笑。
鬼附神差間簡一離開了大路重新鑽進路旁稍微茂密的一側林中,待行走到杉樹重又出現足夠遮擋身形時才坑繼續往前走,但此刻簡一併不是往山下去,而是往山上爬,祂倒要看看這鬼地方到底有什麼蹊蹺。
爬山不難,比爬樹簡單,至少對簡一來說,一路攀着大約都有 成年人兩臂粗的杉樹往上,雖是低矮的丘陵,簡一很快也將一部分綠浪下的景色收進眼底。
水泥路在接近山底的半道被設了個卡,杉樹打橫躺在路中間攔住下山的路,杉樹上橫七扭八得訂着削尖枯黃的竹,簡一見過類似的卡,在書里,記錄古代戰爭相關資料的科普書。
而卡上着兩隻身高估量八尺有餘,赤條上身,膀大腰圓,皮膚褐黃如塗彩墨的傢伙正從橫路障礙下粗暴的拖拽着矮祂們大半的一男一女向上拖拽,女人的長髮被攥在怪人手中哀嚎哭喊,另一個男人似因劇烈掙扎身上已被尖銳枯竹劃拉出數條傷痕,簡一遠遠望去時一怪人似乎被男人的踢蹬惹惱正甩起膀子將男人往已見血的尖端上砸去,距離太遠,簡一看不太清,只知道在男人一動不動似乎沒了生氣之後一側的女人似乎已不敢再動彈分毫。
嘖…這屆強盜格外粗暴啊……
貓着腰半蹲山頭目睹全程的的簡一微蹙眉隨手從地上撿了根落枝,全當是建議防身武器,瞅着寒酸也總聊勝於無。不是簡一不想出手相助,就算是祂擱這山頭上大喊了一句「全體目光想我看齊,我宣布個事,我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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