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癔與怔》[癔與怔] - 第5章 老家(一)

茶涼人走,簡一獨自靜坐在紅木桌旁垂首把玩着空了的翠綠茶盞,宛若痴人入夢般一人呆坐便是半晌,待陽光徹底離開大廳從祂眼角的余光中消失,簡一才如夢初醒般起身將茶杯置於桌沿,隨手一揩臉抹掉眉宇間幾分愁容,樂呵呵咧嘴笑邁步走進廚房跟沒事人似的往爐灶邊一坐,揮開眼前繚繞煙霧,反手抽出根堆砌在角落的樹枝,泄憤般揮斧劈柴,等奶奶滿目心痛欲出聲阻止時才停下揮舞短斧往即將熄滅的爐里丟了幾根乾柴。

奶奶不是被選中的人,簡一知道,奶奶那一輩被選中的是她的弟弟,那個跛腳的舅爺,而奶奶只是被家族選中了而已,作為家族向祂傳達祈禱的紐帶,作為祂在人間系下的結,被困在這地界里的行旨人罷了。

將熄未熄的爐火遇到乾柴後重新跳動着冒出火焰,簡一在灶台前蜷着身子用火鉗挑動着爐中已碳化的木柴,眼裡映出挑動的火苗卻透不出半分神色。飯香很快溢出木桶蓋過烈火熏柴的味道,頗為無所謂的搖頭長嘆,簡一撐膝起身替奶奶取下木桶拎上飯桌,奶孫倆彷彿幾個小時前的談話不存在一樣,彷彿就是普通的農戶一樣,淳樸但安寧的為下一頓飯收拾準備着。

簡一當然明白,有些事饒是奶奶再疼愛自己也是愛莫能助,祂只能靠自己。

收拾好下田歸來的父親帶回的滿地泥漬,跨越三輩的三人圍坐在黑漆木餐桌旁悶聲吃飯,老式的長條板凳總硌得簡一屁股疼,但在不靠譜老爹面前簡一併不怎麼想吭聲,索性隨便扒拉幾口地瓜蒸飯就撂筷子回了房間。

這間房是倉庫改的,每次拉開門總有股撲面而來的灰塵味兒,裡邊還夾雜着說不清的老舊氣息,過於陰沉了,但總比和不靠譜老爹擠一張床強。

簡一往大床上大咧咧那麼一癱,厚重的灰塵氣瞬間淹沒祂的口鼻險些奪取這位大學牲呼吸的權利,呸了口不存在的土味兒,扭頭看向窗戶,被隔壁暴發戶老余建起來的別墅徹底擋住採光的庫改房內昏暗得跟停屍房似的。憤然朝拉緊的窗帘豎起中指,簡一的餘光瞥見角落牆上掛着的木質掛飾。

這掛飾估計和簡一年紀差不多大,有可能更大,記憶里在倉庫還沒改建成房間,裡邊兒還堆着各種古早物件的時候,這掛飾就在了,上邊是用木頭拼貼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但好死不死的那小女孩兒的臉不知道給哪個天殺的扣了,雖依母親所言是某不願透露姓名的簡姓小娃乾的,但在再度經歷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後簡一隻覺得這沒臉的女孩越看越讓人瘮得慌。

「莫要入怔。」

似是遇事多了而培養起的敏銳,簡一的大腦下意識響起了警告。

對不起了姑奶奶,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算不算這地界的,那都是咱小時候不懂事乾的蠢事,你大人有大量別和咱計較。

簡一一哆嗦訕訕收起中指在胸口胡亂畫著十字,微一停頓轉念一想又開始邊畫鐮刀和鐵鎚,邊掏出手機播放《社會主義好》,隨後反手扯開身邊有種冷叫奶奶覺得你冷的厚重被子蓋上身,緊閉着雙目接受紅色的熏陶。

不知道是哪位紅色偉人的震懾起了作用,還是回到了從小長大的地界身心都得到了山水靈氣的滋養,除了棉被厚重得彷彿要把祂嵌進床板以外,簡一一夜無夢。

別做夢。

在摸索清楚清奶奶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前,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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