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漠格外的靜，日間沙中時不時出現的蠍早已捲起身軀，舒舒服服地倚靠在巨石、峭壁或仙人掌旁邊，有的乾脆任由風滾草攜着，自己在其中酣睡。只要沒有什麼缺德之人突然間給風滾草來上一下，這倒也是一個涼爽通風的棲息地。

「好睏…而且好黑…」小鈴蘭亦步亦縐得跟在狄仁傑身後，生物鐘一遍又一遍得催促着其閉上眼帘，但寂靜的氛圍引發其內心對黯的恐懼，多重情緒摻雜在一起以至於其不得不拖着身子不停的走着。

年幼的沃爾珀尚且不知如何對抗黑暗，但總有人會給予其援手。就像弱小的雛鳥會依賴父母的投喂，未經磨難的少女總需要人帶她成長。

寂靜的夜時不時傳來風滾草滾過沙面的聲響，月光不知何時在少女眼中變得一片慘白。

少女卷着長衫不讓其拖在地上，可握着法杖的手卻不住得顫抖。她在怕，哪怕知道是自己的畏懼作祟，但此刻的她，確實怕了。

阿傑感覺到身後的異常轉過頭去，「把手給我吧，害怕的話。」話音剛落手便被死死得攥住，順帶着鬆開的衣衫化作長長的拖尾落在地上。

「…唔…」鈴蘭想要伸手去撿，可一手拿着法杖，那是保命的傢伙；另一手握着溫暖，在這荒涼中掉落的衣衫彷彿沒有那麼重要了。

「…我…我…」鈴蘭一時間感到無所適從，只得把求救的信號發給阿傑。阿傑也被迫停在原地，看着鈴蘭的眼神和因糾結不停踏着碎步的腳，一時間竟有些想笑。

「它不會沾染灰塵，放心好了，頂多是那位虎兄醒後念叨你兩句罷了。」阿傑拍了拍小鈴蘭的頭，順滑的手感讓人有些難以自禁，又摸了摸少女略微下垂的狐耳，惹得後者臉頰微燙，慌亂中把頭埋進長衫的領口。

夜越來越靜，少女的手也抖得更加劇烈。

「別怕，孩子。」阿傑的手就這樣被女孩緊緊握着，感受到掌中的力道，狄仁傑出聲安慰，似乎又感覺有些奇怪，掌心一翻將少女的手反握於自己的掌心。

「…唔…」少女的羞澀溢於言表，抬頭看了一眼白色的背影，將頭埋得更低。握着法杖的手微微鬆弛，她不再需要以此麻痹神經，她有了更加可靠的避風港。

「想必你也有所猜測。」阿傑晃了晃手邊的令牌。

「我曾是長安的大理…你可以理解為判官，我習慣於別人稱我為狄大人，這是我以前的稱呼，當然，你也可以像他們一樣叫我阿傑。」狄仁傑察覺到少女難以啟齒，便自顧自得說著。

他回憶起曾經在長安，帶着黑色兜帽的召喚師曾多次在書房現身，想方設法讓其戴上眼鏡，並讓自己稱他為阿偉並表演脫眼鏡的戲碼。

長安的夜空也如這荒漠，繁星漫天。可不同的是，這兒，沒有自己的位置。

「狄……狄大人……」

「我在。」

長夜依舊，畏懼依然，可前方的白衣和高束的白髮給她帶來的安全感卻勝過恐懼的千萬倍。

夜半無話，阿傑只是帶着她靜靜地走着。

過去了許久，來到一處山崖，「需要上去……嗎？倒是有些麻煩。」

想要徒手攀登如果自己一人尚有可能，但身後有個小不點，他可不確定她是否有能力獨自爬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