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感覺清醒的腦子被揉成了一團漿糊，有些無所適從。少女已經將整個身子移到了自己身上。

腦內警鈴大作，本能讓其甩開身上的負重，卻被阿傑死死地壓制住，身體微僵，但又很快地放鬆下來。他知道，懷中的少女並無惡意。

少女並沒有察覺到身下之人的異樣，只是蜷縮在阿傑的身上，把頭埋進後者的領口。

「狄大人…」

「我在的。」

阿傑的手無處安放，只得輕撫少女的後背。少女的耳朵輕顫，毛髮划過領口，擾得脖頸微微發癢。

漆黑如墨的空間里僅有忽深忽淺的呼吸，鈴蘭終究沒有忍住眼淚，淚滴順着臉頰滑落到身下之人的領口，將其沾濕。

住進了房屋，至少不用再為休息的問題而苦惱。連夜趕路的壓力不再，身邊之人的病情也已經好轉，自己在今後也不用再直面駭人的夜。

重擔全盤卸下，壓抑多日的思鄉如潮水般衝破了少女的堅忍，湧入心房。

他們終究不屬於此方世界，無論從前，還是未來。他們僅僅是過客。

「嗚…狄大人…我想家…想爸爸媽媽…想羅德島…想阿米婭姐姐…想博士…」年幼的少女抽泣着，緊緊地攥住狄仁傑胸前的衣物，聲音顫抖。

狄仁傑心中微嘆，伸手將身上的少女攬住。

他又何嘗不是呢？可他不能表現出來，面前的少女還等待着他的安慰。

「…小鈴蘭…」阿傑微微出聲，他明白行動遠比語言更加有效。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阿傑不斷拍着少女的後背。少女緊緊壓着他，使他感覺到些許壓抑。哪怕全然漆黑，他也能想像到少女哭花的臉龐。

領口處**一片，抽泣聲終於減弱。狄仁傑感受到攥着衣服的小手放鬆下來，少女身體隨着手的鬆懈，與少年的身體貼合在一起。

「睡著了嗎…」阿傑微喃。的確，對於一個孩子，他有些過於死板了。他無意強迫孩子跟着自己趕路，他只是想早些見到人煙。

阿傑輕輕的將少女從身上挪開，放到身側。

「還沒有…」鈴蘭微微發聲，有些埋怨，似乎是因為狄仁傑將其放下而感到不滿。

「…那就快睡吧，孩子，別想太多…回家的路…總會找到的。」阿傑只能寄希望於渺茫，他並沒有把握，但他必須將希望給予孩子。

「嗯…」鈴蘭始終相信着與她同行之人。她將身子側過來，一點一點移向狄仁傑的位置，直到碰到他的臂膀，將其抱在懷中，才漸漸睡去。

在羅德島尚能和巫戀借一個娃娃抱在懷中，可在這兒，她又能抱些什麼呢。

……

……

一個終日思考的人，腦子除了思考想不到別的事情，他躲在實驗室，失去了與現實接觸的機會。重複着統計，重複着估算，眼中的符號與現實混淆。

他看清玻璃背後的自己，那不是一個人，那是第一個實驗對象。

……

不得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