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謹然！你給我放手！」

裴少意沉默了一路，終於在到達湖溪別墅時爆發，他手肘曲起，向後狠狠一掙，緊接着在慣性作用下踉蹌着後退幾步才堪堪站穩。

還未出口的怒吼一下子堵在喉嚨口，裴少意愣愣地看向自己的手，滿眼的不可置信。

他其實沒想過能掙脫。

周謹然臉色白的嚇人，連嘴唇都泛着不正常的蒼白，被用力甩開的那一剎那，疼痛倏地炸開，順着血管密網沖至四肢百骸，周謹然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躬起背脊，卻又硬生生忍住了。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過來時，眼底的翻滾的錯愕與悲痛似乎要洶湧而出。

但那只是一瞬。

很快周謹然就別開目光，那些深埋的情緒就好像從未出現過。

「他接近你是別有用心的。」

還好，聲音只是有些啞，還不至於露出破綻。

「我知道。」

周謹然猛地怔住了，疼痛不足以模糊他的記憶，裴少意和那個男人親密地相擁的畫面仍歷歷在目，他日思夜想的場景，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被別人復現在眼前。

一向精明沉穩，永遠眉目含笑的周瑾然，此刻卻像迷失荒原的猛禽，強撐着威嚴，眼神卻迷茫，反應也有些遲鈍，他喝醉似的喃喃道：「你喜歡他？」

裴少意沒看他，只是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然後，毫無預兆的，他忽然笑了一下，像是沒想到周謹然會問出這種幼稚的問題。

他歪了歪腦袋，那張手辦一樣精緻漂亮的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神色，他也放低了聲音，語氣稱得上柔和，反問道：「這很重要嗎？」

周謹然沒說話，他痛的說不出什麼了，鬢邊已經被冷汗打濕，喉頭湧上腥甜，指甲深陷進柔軟掌心，卻感覺不到溫度也感覺不到疼。

「我不喜歡他，也不喜歡你。」

「撲通」

又一滴水珠落下，堅硬磐石中終於出現一孔小洞，滾圓水珠落進水流中，得償所願，重獲自由。

裴少意轉身離開了，頭也沒回。

周謹然給萊昂發了消息，他沒什麼力氣，但為了在對方破口大罵時自己能爭辯幾句，還是強撐着翻出幾粒藥片囫圇吞下。

周謹然很少有這麼狼狽的時候，衣衫不整，頭髮凌亂，面色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有閑心想裴少意在哪兒，有沒有和那個男人待在一起，他記不記得今天其實是自己的生日。

意識混亂間，他甚至開始回憶過去，從相識之初一直往後。

像放電影一樣。

他本想揀些快樂的回憶好讓自己好過些，最終卻發現美好的回憶實在寥寥無幾，只能把爭執也算進來。

如果裴少意肯給些回應的話，現在應該能有很多片段供他回憶吧，至少，能撐到萊昂過來吧，這麼想着，周謹然甚至笑了起來。

進度條拉到最後，電影的結尾是一句不喜歡。

他們的故事是部爛尾電影啊……

他剛剛其實沒必要這麼費勁地掩飾，裴少意從不會在意他這個霸道的闖入者，即便他直接倒在裴少意眼前，他也只會出於道德幫忙把自己送到醫院，然後在確認自己不會有生命危險之後直接走人。

周謹然唇角的還勾着，眼神卻空洞洞的看向窗外。

月光皎潔的有些不近人情了。

周瑾然孤身躺在沙發上，像是忽然感覺到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