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女帝拿了美強慘劇本》[重生後女帝拿了美強慘劇本] - 第四章 衷心

葉傾懷有些後悔。
因為從那一日起,葉傾懷每日的功課就多了半個時辰關於人倫五常的授業。
在把葉傾懷引回正道這件事上,陸宴塵可謂兢兢業業煞費苦心。
葉傾懷甚至敏銳地察覺到,陸宴塵連中衣的領口都刻意提高了幾寸,圍得更嚴實了。
葉傾懷不禁暗自嘆氣,心道大可不必。
縱然前世她對陸宴塵心生傾慕,但這傾慕中更多的是欣賞和敬仰,而非覬覦之心。對於這位不苟言笑的嚴師,她還沒有膽大妄為到能生出繾綣綺念來。
葉傾懷聽他講着夫妻倫常的大道理,偷偷抬眼看了看他,見他一副正襟危坐的嚴肅模樣,不禁心中笑道:能把夫妻之事講得如此一板一眼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陸宴塵了。
但今日的陸宴塵似乎有些心事,授課途中幾次停頓下來,像是走了神。
這可不多見。於是授課結束時,葉傾懷關切問道:「先生今日心神不寧,可是想家了?」
陸宴塵微微一怔,唇角勾起了一個似有似無的苦笑,搖了搖頭,答道:「微臣家鄉苦寒,不似京中繁華。」
「朕記得,先生是允州人。」
「允州衡台。」
「『明月出白山,蒼茫雲海間。”書中說,允州有巍巍白山,有茫茫瑞雪,有九州最烈的酒,最威猛的駿馬,還有九州最硬的骨頭。」說到最後一句,葉傾懷刻意放慢了語速,有意無意地看了陸宴塵一眼。
陸宴塵卻像是沒有察覺到皇帝這頗有深意的一眼,聲音平靜地答道:「允州天寒地凍,又多戰事,因此民風剽悍些。」
「既然允州苦寒,先生何不將令尊接至京中頤養天年?」
陸宴塵抬眼看向葉傾懷,眼中有些意外。
他在盛京為官的這幾年一直是獨身一人,住處也只是一間偏僻小院,院中只有兩個下人,出行並無車馬,每日往來皇宮都要半個多時辰。
一開始倒也不是這般冷清的光景。
陸宴塵及第時只有二十一歲,是大景史上最年輕的進士,可謂是前途無量。彼時正值壬申之亂,各部官員更迭頻繁,朝中要職多有空缺。以陸宴塵的科考名次,若是有人舉薦,便是到戶部和吏部這樣的大部出任個郎中甚至侍郎都有可能。
是以,他這個從允州來的沒有身世背景的毛頭小子在盛京的名門望族中,一時間炙手可熱,招攬的門客和說親的媒人幾乎要將他那間小小的院門都擠破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陸宴塵一一回絕了這些向他拋來的橄欖枝。
「年輕人心高氣傲,恃才傲物。如此作態,想必是要待價而沽。」碰壁的門客和媒人們回稟他們的主子道。
於是,時任戶部尚書兼任內閣大學士陳遠思親自下場,上門為自己的孫女說親,要將陸宴塵招為陳家的乘龍快婿。
然而,陸宴塵以在為母服孝為由婉拒了這門親事。
此事在盛京轟動一時,民間傳出種種揣測,甚至連陳家孫女容貌醜陋的傳言都傳了出來,以至於時至今日,一朝首輔的嫡孫女已年過雙十仍未出嫁。
畢竟,眾人實在是想不出陸宴塵推拒這樣一門婚事的緣由。
此事過後,陸宴塵的門前再無過往熙熙攘攘之勢。時間久了,大家也發現,這位新科進士是個不愛與人往來的冷清性子,於是給他在兵部安排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主事之職,便將他遺忘在了盛京官場的角落。
直到壬申之亂平息,從兒子們的刀劍下撿回一條性命的順平帝對黨爭深惡痛絕,決心為文軒殿重新選一名無黨無派專心治學的先生做葉傾懷的西席,陸宴塵於是又被朝臣們從角落裡翻了出來,送到了順平帝面前。
順平帝對陸宴塵十分滿意,將他從兵部調任太清閣,一連升了兩級,文軒殿也全交給他一人,不曾為葉傾懷擇選其他先生。
入主文軒殿後,陸宴塵卻不改從前那個克勤克儉公事公辦的模樣,就連葉傾懷提了幾次要給他換個院子,也都被他以不合規制的理由推拒了。
這幾日葉傾懷仔細想過,她眼下尚不能殺陸宴塵,便只能將他穩住,留在盛京。既然前世他是因丁憂告假還鄉,這一世便得想個辦法讓他丁不得這個憂。
陸宴塵自然並未想的如此深遠,只道皇帝又想借個由頭給他換院子,於是行禮道:「陛下厚愛,臣深感肺腑。只是家父在老家尚有祖業,還不到頤養天年的年歲。」
他的答話卻讓葉傾懷心中納悶起來:按前世的時間來算,再過兩個月陸宴塵便上表丁憂了,但聽他的說法,他老爹如今還生龍活虎地在忙活着家裡的鋪子呢。難道是猝死?
「朕記得令尊是做字畫生意的。」葉傾懷忖道。
提到父親,陸宴塵神色暖了幾分,道:「算不上。賣些紙墨為主,允州尚武,字畫銷路不好。」
他說的謙虛,實際上陸家的鋪子開遍北地二州,生意做得相當大,葉傾懷對此也有所耳聞。
「令尊……朕記得年近花甲了吧?身體可好?」葉傾懷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自然些,像是在閑話家常。
陸宴塵神色微沉,道:「回陛下,家父還有兩年才到花甲之年。微臣惶恐,不敢讓陛下惦記,家父身體尚好,可稱健朗。」
葉傾懷面露欣慰,點頭笑着,心中卻不禁蹙起了眉。
可稱健朗?那是如何在一兩個月內就暴斃了呢?只恨自己前世也沒有好好留意過陸宴塵的父親到底是怎麼死的,便在心裏默認是上了年歲卧病而死的。
「先生孤身一人在京,令尊想必多有惦念吧。」葉傾懷心中雖然納悶,嘴上卻還是要把話題繼續下去。
陸宴塵點頭道:「自然是惦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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