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爹為她的性命央求裴雁生數次，他不過輕盈盈應付一句:「她連一個賤妾都算不得。」

這一世，他卻送來一隻白玉簪子。

結髮為夫妻之意？她還當真以為自己方才做着夢。

透過銅鏡去看那白玉簪，什麼純凈無瑕，看不出半分。

她思索一二，決定提筆。

直至深夜方才罷筆。

·

婚期如約而至。

臘月本就寒冷，雪花不依不饒地下了一整夜，此時白日還未停。

榮鳶將手伸出窗外，雪花紛紛，輕飄飄地落在她的指尖，停留而後融化成水，寒風瑟瑟，刺痛她的肌膚。

她的身上汗毛豎起，才發覺今日的氣候有多糟糕。

她覺得，荒謬極了。

前一世，她以為婚期定在此時，是她與凌憂侯在臘月相識的緣故，還因此歡喜許久。前一世，她幡然醒悟，若是他凌憂侯心裏當真有她，又怎會讓她在這臘月穿着單薄的婚服出嫁。

她望着那雪。

冷。

很冷。

如她的心一般，冷透。

唐氏和榮浪山走進來，映入眼帘得便是身穿婚服的榮鳶。

女兒恬靜地坐在窗邊，看起來像一朵籠罩着憂傷的花朵，在這臘月，靜悄悄地枯萎，大雪漸漸掩埋，無人再見它的美麗。

榮浪山的臉上積滿了皺紋，皺紋如小蟲子般趴在他粗糙的皮膚上，好似在啃咬着，等待人消耗殆盡的那一天。

唐氏將手中的暖爐遞給女兒，「鳶鳶長大嘍，嫁人嘍…」語調聽起來感慨又惆悵，似是包含不可言說的心緒，「凌憂侯是個好孩子，他定會對你好的。」

話音剛落，榮鳶心中咯噔一聲。

當真如此嗎？

她不信。

榮鳶的心打着撥浪鼓，一想到重活一世，要再次見到那個可怖的人，下一秒便要癱坐在地，動不了分毫。

她忽得想到什麼，「娘，若是凌憂侯在接親當日暴斃身亡……這門親事可作數？」

唐氏慌了神，匆忙捂住她的嘴巴，「如此荒唐的話，切莫再說。」

榮鳶緊緊握着暖爐，指尖握得發白。

「你應了親事，我們榮家與他便不分你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他死了，你可考慮過自己的局面！」

「接親當日，夫君身亡，這傳出去，可還有臉面？」

聽了爹的話，榮鳶暗暗垂下眸子，看着手中的暖爐。重活一世，她不想嫁人。只是那凌憂侯不會輕易放過她，放過榮家，所以她隻身向前，為的，不過是他的命。

只有他的死，才能平息這場浩劫。

還榮家公道，還天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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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小姐快些上轎吧，侯爺在那等着呢。」轎子旁的媒婆咧着嘴，喜氣洋洋地張羅着。

榮鳶身體一僵，順着媒婆所指的方向瞧，馬背上高俊的身影正是裴雁生。

前一世，他並未接親。

她顧不得太多，微微點頭後，對身後的彩荷說:「跟着我。」

待二人走到轎子前，方才笑臉相迎的媒婆此刻皺着眉，「這小丫鬟怎麼能上喜轎，滾遠些！」

榮鳶攥緊指尖，給自己鼓氣。

「她是我的陪嫁丫鬟，如何不能上